雪積了滿身,久跪地不動彈的兩人半截腿肚已沒入雪地之中。
在一旁看着的梁栖月都忍不住牙根發軟,不着痕迹地施加法術為兩個人稍稍減緩風雪帶來的寒冷。
而林碎也是留足空間給三人躲在一旁審訊着沉默不語的薛姨。
沉重濃稠的氛圍從一隻飛舞的蝴蝶結束,梁栖月是最先看到那隻蝴蝶的,那扇動的翅膀引得眼眸中波瀾頓生。
梁栖月目送着不屬于這個季節的蝴蝶飛至栗子糖身邊,蝴蝶短暫地繞過沈南卿落在了栗子糖的肩頭。
許是栗子糖太過沉溺于傷痛,一時之間栗子糖竟未曾這不屬于她肩膀的重量。
蝴蝶微微扇動翅膀好似一聲輕歎,逐漸下墜,幾度墜在泥土之上,這才闖進栗子糖模糊不清的視線。
栗子糖徐徐擡眸目不轉睛地盯着這隻盤旋的蝴蝶,她不敢置信地低聲輕喚:“師傅……”
這一聲呼喚之後,栗子糖的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再也止不住了,大滴大滴的淚珠滑落,隐入風雪。
蝴蝶停在栗子糖的指尖,悅耳至極的聲音再次響起──“栗子糖,當你見到這隻靈蝶時想必我已經離開了你……”
熟悉的話音再度在耳畔響起,栗子糖早已泣不成聲,她顫抖的雙手緊緊護住那在寒風中淩亂的蝴蝶。
栗子糖哽咽道:“師傅,我是廢物,是我沒有用……是我害了你……”
哭腔肆意蔓延,蝴蝶輕輕落在栗子糖的發間,亦如之前無數次獨屬于師徒間的摸頭安撫。
“别這麼說,記不記得師傅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了?”
溫柔至極的語氣勾起栗子糖無盡的回憶。
因為靈力低微數年未曾築基,栗子糖時常被人指着鼻子罵廢物,藥王宗内人人都說她是塗宗師完美人生的唯一敗筆。
那時尚且年幼的栗子糖總會哭哭唧唧地問塗南音:“師傅我是不是廢物……”
聞言,塗南音總是會親切地撫摸栗子糖的腦袋:“并不是的,小栗子,有一些人是厚積而薄發,行穩而緻遠。而往往這些人很多扭轉乾坤,反敗為勝的關鍵,也是制勝一招,關鍵一步,是很重要的存在。”
滿臉淚痕的栗子糖哼哼唧唧問:“師傅那我是那很重要的存在嗎?”
聽到栗子糖的問題,塗南音莞爾一笑捧着栗子糖的小肉臉:“在師傅這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記憶中的話音與現實中的話音不斷重疊,塗南音音容笑貌猶在眼前。
指尖的蝴蝶卻散成無數光點被風吹散在茫茫大雪之中……
看着最後一點光茫消失在眼前,栗子糖撕心裂肺地痛呼聲響徹整座山谷。
而在她身後的沈南卿看着那隻消失的靈蝶卻若有所思──這種存放一縷靈識的靈蝶顯然是塗前輩生前就備下的,這便意味着塗南音早知自己會寂滅。
看着眼前悲傷大恸痛不欲生的栗子糖,沈南卿眼中皆是不忍,這樣的話也隻能永久埋藏在心裡。
思量間,隻見眼前人影微晃,沈南卿立即滑行上前伸手護住暈倒的栗子糖。
梁栖月蹲下身子輕輕替栗子糖拭去臉上殘留的淚痕:“暈過去了也好……一直哭不說哭壞了身子,這大冬日的臉也要皴了……”
“為了殺一個薛姨,他們竟然派出數十個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沈南卿緩緩擡眸望向梁栖月,“這薛姨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值得他們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