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牢房,蕭君珩差點要被太監們手裡拿的宮燈閃瞎。
他難受地閉上眼睛。
“恭迎殿下,不知您突然……”頭子說話了。
“程軒,我來要人。”
裴君珩聞聲蓦然睜開眼睛。
身前幾步之遙站着的竟然是那個神秘男子……
他是太子?
蕭君珩覺得腦子已經不轉了。
程軒擡頭,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誰面子大到竟然會讓太子親自來這污穢之地要人。
“他。蕭君珩。”
太子與程軒說着話,眼神卻落到蕭君珩身上的那道鞭傷上去。
目光像鷹鈎,簡直要把人盯穿。
蕭君珩受不了這眼神,他側過臉去。
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得救了,他得救了!
“屬下這就放人。”程軒絲毫不敢猶豫。
桎梏着身子的繩索被解開,蕭君珩雙腿驟然發軟,一抖跌進一個寬厚的胸膛中。
太子貼身内侍劉德全:……
太子殿下啊,這刑房裡這麼多人呢,要不要注意一下影響,一個大男人摔一下又不會死。
盡管心中如浪潮翻騰,劉德全面上卻保持着十二分鎮靜。
“很疼?”太子薄唇輕啟,聲音低沉。
“疼……”蕭君珩皺皺眉:“也沒有那麼疼。”
還不需要被人攙扶着。
但蕭君珩不敢推開,這太子現在可是他的救命稻草!
太子皺眉,垂頭看向又跪了下去的程軒:“他犯了什麼罪竟勞煩程首領夜審?”
程軒默然。
“沒辦好孤交代的事兒便來這兒發洩?”
程軒喉頭微動,頭扣到地上竟是“砰”響一聲:“屬下辦事不利,自願領罰。”
“剛才動手的,哪邊手打的人剁掉哪邊,程軒滾回孤寝宮門前跪着,好好想想以後該如何辦事。”
蕭君珩一顫。
剁掉、這也太……算了,和他沒有什麼關系。
眼見着這太子就要抓着自己離開,蕭君珩清醒過來。
太子看着身前的招人垂頭拉了拉他的胳膊,聲音氣若遊絲:“…太子殿下,能不能救救她。”
說着,蕭君珩指了指還被綁着的紅梅。
“好。”
劉德全:……
看見這種皇家秘事的人說放就放了?
他親自上前解開紅梅身上的繩子,厲聲警告:“若是今天發生的事被透露出去半分,你這條命就别想要了。”
紅梅用力點點頭。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處理完所有的事兒,太子拉着蕭君珩就要離開,感覺到小人緊繃的身子後他松了松手:“蕭君珩。”
“嗯?”
“梁衍。”
“嗯?”蕭君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名字——梁衍。”
哦哦哦!蕭君珩點點頭,他想起來了,上次見面時他問過太子名字。
“……好名字。”
“……”
“多謝太子今日相救,大恩無以為報。”
“……”
蕭君珩心中無奈。
有話就說啊,一直盯着他作甚,都要盯出窟窿來了。
“你要回去還是跟我走?”
梁衍終于開口了。
蕭君珩有些聽不懂。
“當然要回去了,來福這麼長時間不見我要着急了。”
“……”
又不說話。
蕭君珩心中直打鼓。
“回去吧。”梁衍目光一暗,聲音有些沙啞。
得到允許,蕭君珩終于如釋重負地拜别離開。
他沒看到轉身後梁衍看着他的背影看的入神,連那傷口被扯到後的輕微一顫也被人收入眼中。
“主子,咱們該走了。 ”
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劉德全躬身開口。
“孤接下來該如何做?”
劉德全一頓,揮手打發掉其他當值的内侍。
他知道,主子自然說的是蕭君珩的事兒。
宮宴時,主子身邊被八皇子安插了内奸下了藥,幸虧主子及時發現才沒有出岔子。
也就是在那日之後,蕭君珩這個名字被頻頻提起。
起初他還以為主子隻是一時興起,可這次遠在宮外辦事的主子竟然連夜趕回來,隻為了救個小太監。
這份在意,作為太子最親近的内侍的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哪怕隻是一時興起,那也是那人的無限榮光。
“您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您想怎麼做便怎麼做。”
這話多少有些忤逆之意味了,皇帝還沒死呢,這種話即使是闆上釘釘也不能說出口的。
“你覺得孤一定會是未來皇帝?”梁衍垂眉凝着劉德全。
劉德全跪下,面上卻沒有半分覺得不妥。
“是不是全憑您想不想要。”
從很久之前他就明白,這世上所有的的事兒——
主子想要。
主子得到。
太子之位是、别的也是……
“是嗎?”
梁衍眸子在黑夜中愈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