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衍視線落到蕭君珩身上。
在看到他的小貓快步走向自己時眉間染上柔和:“餓了嗎?”
蕭君珩的肚子很給太子面子,“咕嘟”地叫了一聲,他點點頭自然地坐在了梁衍身邊。
宮人們得到指令開始上菜。
當然他沒有忽略來自一旁的程軒探究的眼神,對上去,似乎在說——蕭公公,當真是有手段啊。
蕭君珩收回目光,不在乎地聳聳肩,他朝着梁衍開口:“冬青是您殺的?”
梁衍嗤笑一聲:“怎麼,一回來就要興師問罪?”
聲音很平淡,有些冷卻并無被冒犯的怒意,若是再仔細聽甚至還能聽出些逗弄的意味。
程軒傻了,他張張嘴無聲地和劉德全交換了個眼神。
再次看向蕭君珩的目光卻不再有了之前的輕視,從太子回宮後再也沒有人敢質問他的做法,更不會有人質問後還能得到主子輕描淡寫的回話。
從被所有人輕視中殺出來的梁衍,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他原本以為這蕭君珩隻是個男寵罷了,現在看來遠遠不止如此。
蕭君珩歎了口氣:“沒有,隻是、隻是不至于……”
冬青确實害過他,但是當時自己不是也揍回去了嗎,他都離開靜心苑了,不至于再把人殺了吧。
“不至于?”梁衍的神色嚴肅了些:“他當時設計将你弄到慎刑司可對你心軟了?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去了你這條命就沒了?”
連連幾個問句讓蕭君珩沉默下來。
梁衍又說:“你且問問程軒,當時不是我你會落得什麼下場。”
說着,梁衍看向程軒。
程軒:“……”他能不說嗎?
若是現在有個地縫他就鑽進去了,他不敢去看太子淩厲的目光,以他的了解,主子是在敲打他。
敲打他剛才對蕭君珩投去的不尊重的目光。
“可能、可能會被亂鞭打死吧。”他避重就輕開了口,将更殘忍的刑罰隐了去。
“聽見了?”梁衍無聲歎了口氣。
“他并不是第一次陷害你了,上次你過敏也是他搞的鬼。”
蕭君珩擡頭張張嘴又合上,終于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對于炸毛完重新乖順下來的小貓,太子爺毫不吝啬地擡手撫着他後頸摸了摸:“好了,乖,吃飯。”
此話一出程軒一臉惡寒,看向劉德全的眼神好像在詢問——這還是他們主子嗎?
劉德全一臉笑意地點了點頭。
梁衍知道蕭君珩從小長大身邊就沒有什麼壞人,防備心弱些也無可厚非,自己年長這麼多,總得将這些告訴他。
若是實在學不會也就罷了,反正往後蕭君珩的身邊會有他梁衍一直保駕護航,沒有人再能傷他。
菜上齊了,梁衍擡頭看着正要告退的程軒:“盯緊老三,我看老八去西北後越來越多人蠢蠢欲動了。”
“是。”
程軒退下,吃飯間,蕭君珩才從梁衍口中得知這程軒并不隻是慎刑司的管事兒,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禁軍首領,那次隻不過是湊巧去發洩罷了。
蕭君珩聽着聽着一陣心驚。
這梁衍的勢力恐怕已經蔓延到皇城中的各處,即使梁帝發現再想壓制也為時已晚了。
這什麼老八、老三真的不是在以卵擊石嗎?
“走什麼神兒呢?”梁衍見他吃飯也不專心,上手敲了敲蕭君珩腦袋。
蕭君珩還沒從感歎中緩過神來,被問了句竟就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梁衍笑出了聲,他将人攬進懷裡:“在你眼裡,我這麼厲害呢?”
“不是嗎?”
本來就很厲害啊,至少在梁衍十五歲時應該不像自己這樣傻。
梁衍不願打破自己在蕭君珩心中“厲害”的印象,沒再多說什麼,可眸中卻越發幽暗。
皇帝九位皇子,除了病弱、癡傻和年紀還小的大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外,其餘六位各個不是省油的燈。
特别是老八,從小受盡寵愛與關注,若不下些血本,怎麼能徹底扳倒呢?
又過了幾個月,初夏時節。
梁衍的傷才算真正痊愈,整個人都恢複了從前的生氣,當然也越來越忙碌。
蕭君珩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見到自己想要千刀萬剮的仇人梁帝。
他正一日既往地坐在一邊陪着梁衍看書,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一瞬間,蕭君珩全身汗毛豎了起來,熱血上湧,整個人像燒紅了一樣。
梁衍側目看了一眼,擡手安撫的摸了兩把貓毛,然後把人摁着跪倒在地。
直到一行腳步聲走近蕭君珩的意識才漸漸回神,他聽見身旁熟悉的聲音響起:“兒臣參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