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父啊,曾祖父,你怎麼偏偏将福令殿建在了王宮的正中間呢,雖然天地方圓,福令為正,但現在把我攔住了。”趙樂宴歎氣連連。
這法子看來是行不通了,得另外想辦法。
趙樂宴靠着柱子歇歇腳,以手作扇,遠遠就瞧見兩名婢女步子匆匆,朝她這兒來。
她眼皮都沒掀一下,反正也沒抱希望她們能瞧見她,但她們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了。
“屏二姐姐,你說這參湯喝了真有用嗎?”
另一婢女一開口,趙樂宴剛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就被滅了。
她就知道,别人還是看不見她。
被喚屏二的婢女搖頭:“這是主子的事,我們多聽多做少說話,才能活命。”
她們得許嬷嬷吩咐,去禦食閣為謹妃去取參湯,福令殿是必經之地。
這參湯是滋養大補之物,掌握火候和控制時辰缺一不可,幾時喝參湯也有講究。
謹妃日日都選在子時進補參湯,她們每到這個時辰就得去禦食閣取參湯,若是耽誤了,會被責罰。
“屏二姐姐,每夜都守在福令殿續燭燈的宵兒,今晚卻不去福令殿了,你可知為何?”
“為何?”
“供奉福令殿之人,今夜都得了令,去宮殿正門。”
“做什麼。”
一聽有八卦,趙樂宴也湊了上去。
小婢女左顧右盼,确認此處沒有旁人了,才湊到屏二姐姐耳邊,小聲道:“宮裡都傳,铄桧公主隕了,供奉福令殿的人,要去宮殿正門迎铄桧公主回家……”
“别亂說。”屏二急忙打斷了她的話。
“胡說八道!”聽見這話,趙樂宴急眼了,什麼叫她隕了,她活得好好的!誰在造謠!誰在咒她!
“這話可說不得,”屏二環望四周,“如竹,這話要是叫旁人聽見了,可是要被割舌的,不許再說了。”
如竹年紀輕,剛進宮不久,宮裡各處的規矩都隻知一二,她們做婢女的,可不敢多言,多言必死。
“知道了,屏二姐姐, ”如竹點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屏二姐姐,你有沒有覺得覺得這兒有點陰森森的。”
被如竹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周遭嗖嗖地冷,這條去禦食閣的路,她們走了很多回,可今夜這條路與往日不同,陰森得很,哀怨也很重。
趙樂宴在一旁陰沉着臉,腮幫子鼓得都能塞下兩個大拳頭了。
“屏二姐姐,你聽見了嗎?”如竹拉住屏二的手。
……
“咚——咚——”
“那是喪缽敲響的聲音。”
喪缽一敲,生死茫茫。
連敲兩聲,是為小輩祈誦,願來生無病無災無痛過奈何,隻有年長之人,壽終正寝,才能得敲響三聲喪缽。小輩不能得的第三聲喪缽,是因為走在了雙親前頭,讓雙親白發人送黑發人,是為不孝。
每隔一盞茶的功夫,就會敲響喪缽,直至敲滿人逝去的年歲,才可停下。
“喪缽敲響了……是铄桧公主,铄桧公主真的殒了……”
趙樂宴望着喪缽敲響的方向,整個人怔愣原地:“這喪缽是為我敲響的?”
不,不是的,她人就在這兒,她怎麼會死呢,隻是他們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說話 還有驅除邪祟的福令殿阻攔她……她不會死。
都說人死了,飄于半空,是沒有腳的。
趙樂宴緩緩低頭,輕提起裡衫裙,看到自己的腳好好的,她松了一大口氣。
哈哈,她有腳!她沒死!
可這喪缽敲得她心裡發顫,若她沒死,那這喪缽是為誰敲響的?
……
直到那兩名婢女走遠了,趙樂宴仍是沒想通,她怎麼就被傳死了呢。
雖然今夜在她身上是發生了很多怪事,但她怎麼會死呢?她一定隻是做了噩夢,夢醒了,就會好了。
“咚——咚——”喪缽再次敲響,敲得她心裡一顫。
“……舉兵謀反勢必從北門進宮……”魏錦戍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趙樂宴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她怎麼能将魏錦戍要謀反這麼重要的事忘了!
她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
她出宮,是因為父上給她和魏家郎君定了親,她得去瞧瞧她的未來驸馬長什麼樣,見過魏家郎君的人無不誇他眉若墨畫,面如冠玉,不僅生的一副好皮囊,而且品貌才學都是上上乘。
父上也命畫師為他畫了畫像,但畫像與本人怎能相比?她要與之執手的人,得她喜歡,她若是不喜歡,她必得拒了這門親事。
哪料到,竟聽到了他要謀反……
“魏錦戍,你這個奸臣賊子!”趙樂宴對着天大喊,“奸臣!賊子!”
魏錦戍,想謀反,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