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相同的話,趙樂宴有一瞬的恍神,仿佛她還是一縷流魂殘魄,而他以她未來夫君的身份夜夜守在她的碑牌前為她誦福祈願。
“你剛才說什麼?”這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她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魏錦戍微斂了斂目光,将眸底的情緒藏起來:“公主昨日落水,吓壞了一衆人。”
聽到這句話,趙樂宴這才松了一口氣,是她多慮了,她還以為他與她一樣,重生了……
這句話都是同一個人說的,雷同也實屬正常。
趙樂宴抿着唇,盯着他好看的眉眼,若有所思,要是他也重生了,不就相當于将官職選拔考試的答案遞到他的面前嘛,那就不好對付了。
他沒有重生,真是萬幸呐。
“我會為公主祈福,願公主一生安樂無憂。”魏錦戍開口。
“為什麼?”趙樂宴一臉警惕,她可不信魏錦戍那麼好心。
“公主,整個凨國的子民都願你安樂無憂,我也是萬千凨國子民裡的一個。”
他這言之灼灼,情之切切的樣子,要不是知道他會謀反,她也會被他騙了。
“魏錦……”趙樂宴忙刹住話,改口,忍不住陰陽他,“魏郎君,你這話說得可真好聽。”
魏錦戍,可真是太會裝了,話說得好聽,做的事可一點沒有手軟啊。
“宴兒!”趙亦烽追來,他遠遠就看見了宴兒和魏家的郎君。
魏錦戍看向趙亦烽,眸色收斂,端手行禮: “祁王殿下。”
“魏家郎君!”趙亦烽趕忙扶起,“無需多禮。”
他與魏家郎君雖是昨日才第一次見面,但他總覺得和他相識很久了,就像難覓的知音啊,他苦思冥想,不知該如何的事,經他一番提點,他真是豁然開朗啊。
況且,他還不顧自己的安危,跳下水去救宴兒,這份情,還沒報呢。
“宴兒,昨日就是魏家的郎君救了你,要不是他啊,你還要在池裡多嗆幾口水呢。”趙亦烽寵溺地看着趙樂宴,自然地将她搖搖欲墜的簪子重新别進她的發髻,他都能想象到她剛才跑的有多狼狽了。
“你可要好好感謝魏家郎君啊。”
趙樂宴看了眼阿兄,阿兄,他可是要謀反的人呐!還謝他?不把他千刀萬剮都算好了。
“宴兒,”趙亦烽輕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聲道,“你可是公主,可不能在人前失了禮數啊。”
趙樂宴深呼吸,給自己催眠,她是凨國的公主,哪怕是面對要謀反的人,她也不能失了禮儀姿态,讓人看了笑話。
“多謝魏郎君救命之恩。 ”趙樂宴咬牙切齒向他行禮道謝。
“小恩不承謝,愧不敢當。 ”魏錦戍行回禮。
魏趙亦烽将魏錦戍的謙遜都看在眼裡,他本覺得他突然向父上要求娶宴兒,定有所圖,可目前看來,他除了樣貌好,品行好,還真找不出什麼缺點。
他是魏老将軍的獨子,魏老将軍常年征戰沙場,隻有魏老将軍的母親一人操持着整個魏府的大小事務,自然無法分心照顧魏錦戍,也為鍛煉他的心性,從他記事起,就将他送至離缙姮城很遠的偏遠之地。
魏錦戍長居在外,以往也隻在臨近新年時才會回缙姮城,回魏府拜祖母,隻是他自小不在魏府生活,也與祖母不算親近,在魏府呆不上幾日就會離開。
這次他回缙姮城,還是因為要賀魏老太夫人的壽辰才回缙姮城。
父上與魏老将軍是多年至交,父上自然不會薄待了至交之子,可多次相邀,都未請動他啊,要不是借着魏老太夫人的壽辰,他怕是仍不會入宮啊。
隻是沒想到,昨日邀他入宮相叙,他就救了宴兒,或許,他和宴兒冥冥之中是有緣分啊。
趙亦烽眼神來回打量着宴兒和魏錦戍,宴兒也到了可議親事的的年紀,若能護她愛她一生的人是魏錦戍,也不枉是一段美談佳話。
“你我年紀相當,也不必遵禮了,我直接喊你的名字,魏錦戍,”趙亦烽輕拍了拍魏錦戍的肩,自然地與他稱兄道弟,“你也不必喚我祁王殿下。”
“祁王殿下,不可,禮數不可違。”
“哎,我最厭循規蹈矩了,也苦宮裡的行禮尊稱很久了。”他與宴兒自小在王宮長大,身邊也不是沒有年紀相當的玩伴。
父上也為他挑選了各高門侯府的公子進宮陪他伴讀,陪他習武練騎射,可随着他們漸漸長大,他們相聚的初心已經變了,他們不過是看中了他祁王殿下的這個身份,有利圖之,才假意向他示弱示好,隻為達到他們想要的目的……
“你就喚我越亓吧,雖然我和你昨日才見第一面,但覺得甚是投緣。”趙亦烽露出笑容,越亓算是他的小字。
“阿兄。”趙樂宴急了,阿兄怎麼能将自己的小字就這麼水靈靈說出來了啊。
越亓是阿兄的小字,是阿兄生母為他取的名字,除了父上母上和她,沒有人知道的。
魏錦戍面露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如常:“這是祁王殿下的小字,應是甚少人知道。”
“現在你也知道了,再說了,你很快就不是外人了,”頓了頓,看了眼宴兒,“以後,我們可是一家人的。”
趙亦烽看向魏錦戍,發現魏錦戍的目光都在宴兒身上,他忙提醒氣鼓鼓的宴兒注意儀姿,“宴兒。”
趙樂宴哪還聽得進去其他話啊,她現在隻想快點找到證據撕下魏錦戍的僞面具,要是讓魏錦戍當上了上卿,父上就會無條件相信他。
父上與魏老将軍交好,魏老将軍為人正直,立下赫赫戰功,父上信魏老将軍,自然也信魏老将軍的兒子。
隻怕連魏老将軍也不會想到自己一生戎馬,為凨國屈躬盡瘁,落得一身傷痛,而他唯一的兒子竟夥同賊臣要謀反……這是魏錦戍一人種下的孽,禍不及魏府滿門。
現在連阿兄也這麼信任他,竟連自己的小字都告訴了他……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得趕緊想法子。
“魏錦戍,你救了宴兒,是宴兒的恩人,也是我趙亦烽的恩人,我和宴兒必得向你道謝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你今兒留在宮中,正好也嘗嘗宮裡的佳肴……”
“不行!”趙樂宴急忙打斷了阿兄的話,她才不要向他道謝呢,她恨不得将他剝皮抽筋……阿兄竟還想留他在宮中?他這樣的人若是呆在宮裡,那不是稱了他的心?他一定會趁機摸清宮裡的各處角落。
她知道了,他當初願意當上卿,就是為了摸清宮裡的各處,所以他連哪個宮門的守衛最少他都一清二楚。
被趙樂宴這麼一吼,魏錦戍和趙亦烽齊刷刷看向她。
“怎麼了?宴兒。”
趙樂宴眨巴着眼,快想啊,死腦子。
想到了!
“宮中的吃食索然無味,既然要謝魏郎君,自然要好好設席招待,我知道宮外的一家酒樓,菜色齊全,其中啊,桂花炙肉更是一絕,”一說起好吃的,趙樂宴就樂開了花,“待肉烤至酥脆,再将提前曬制的桂花均勻地灑在肉上,肉香配着桂花香味,着實美味得很。 ”
“你呀,小饞貓,一說起吃的,就滔滔不絕, ”趙亦烽笑,“我看啊,你不是為了道謝宴請魏家郎君,是你自己想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