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用帕子擦擦佛珠吧。”夏芷甯語調溫柔,不禁令人有一種安心感。
尼姑聞聲去看身上的沉香佛珠,發覺佛珠上沾了些粥漬,即便如此亦可聞沉香濃郁的香氣。
“多謝。”尼姑微微擡頭,接過手帕,夏芷甯這才瞧清她的模樣,也瞧清楚了她手心數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是您啊,我見過您的,在前幾日方至慈安寺,您為我們引路帶我們來用齋飯,不知尼師可還記得?”夏芷甯回憶道。
尼姑擦佛珠的動作微頓,似是在回想,而後淺點了下頭:“貧尼想起來了,姑娘說的正是。”
“既如此有緣,我來幫您吧。”看着這個面色瘦黃的尼姑,夏芷甯不禁想要去幫一幫她。
兩人收拾遠比一人收拾要快得多,不一會兒,地上灑落的粥便被清理幹淨。
尼姑端着空落落的碗勺正欲走,夏芷甯上前一步止住她,道:“您用我的粥吧,我還有些饅頭與素菜,已經夠吃了。”
怕對方會拒絕,夏芷甯又道:“往常我吃得便不多,今日胃口又有些不太好,故而我也是怕自己浪費了。”
她雙手捧着粥碗遞向尼姑,夏芷甯的神情很真摯,臉上的笑容也很善良,尼姑不再推辭,接過粥碗道聲謝便離開了。
周身衆人将兩人一舉一動皆看在眼裡,那些投射而來的目光有贊賞,也有鄙夷。
夏芷甯猶若未覺,倒是像做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從容地端着齋飯走出了齋堂。
她離去的身影已越來越遠,可有一道目光卻始終追随在她身上。
"殿下,"一名侍衛上前禀道:“曹大人想見您。”
等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奚珣才斂了眸光帶着侍衛走出了齋堂。
*
夏俞禧與奚辭州從一處院落出來,兩人神色皆有些奇怪。
“要不,你如昨日一般将譚闵的魂招來問問看是不是那個人?”
“不行,招魂術不能随意使用,且我若引動譚闵魂體隻怕會打草驚蛇,再一個,實施此術亦會危及到我的内力,昨日已經施展過了,接下來幾日不可再用。”
夏俞禧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直接去抓人還是……”
“不,”奚辭州意有所指:“有些隐藏的往事如今也該浮出水面了。”
兩人一路來到太子所在禅院見到了太子與曹明,幾人剛一在桌前坐下夏俞禧的肚子便不合時宜地咕咕亂叫起來。
奚辭州無言瞥她一眼,将桌上擺放的幾碟糕點端至她身前。
屋中人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夏俞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沒、沒事,我等會再吃也行。”
奚珣失笑道:“無妨,你與辭州忙了一天确是辛苦,吃完再談亦可。”
“辭州,你與夏二小姐一同用些糕點罷。”
奚辭州似是比夏俞禧還餓,在奚珣說完後他二話不說便撚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既然都有人開了個頭,夏俞禧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了,她也緊接着從碟子裡拿起一塊糕點心滿意足地咬了下去。
用完幾塊糕點過後,夏俞禧隻覺身心疲憊俱退,整個身子都輕盈不少。
奚辭州正提壺倒茶,夏俞禧也拿着一個茶盞等着給自己倒盞茶。
這糕點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噎人,夏俞禧覺得自己連話都有點難說出來。
“給。”
奚辭州将方才倒好的茶盞推至夏俞禧眼前,又抽出她手中拿着的空茶盞繼續提壺倒了起來。
他這一系列動作堪稱行雲流水,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夏俞禧微微怔愣一瞬,險些沒反應過來。
奚辭州這個人什麼時候轉性了?居然主動給她倒茶?要知道換作以前,别說他主動給她倒茶了,他不命令她給他倒一杯就算是不錯了。
奚辭州面不改色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旋即一飲而盡。
夏俞禧瞄了一眼對面的奚珣,發現此人正含着淺笑用難以言喻的目光在他們倆身上掃了掃。
夏俞禧輕咳一聲,端起茶盞飲下。
“好了,”見兩人吃飽喝足,奚珣直入正題:“兩位此番可發現了什麼?”
奚辭州未回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看向曹明,道:“曹大人不打算與我們說說曹家的事?”
聞言,奚珣也轉過頭看向曹明。
曹明蹙着眉頭有些不悅道:“不知世子所言為何?”
奚辭州譏笑一聲,沒工夫跟他打啞謎,坦然道:“曹大人身居高位,應當與不少人結過怨,可這最嚴重的一次,想必曹大人定然還記得。”
“比如,殺人滅口。”奚辭州不欲給他裝傻的機會,直徑提醒了一句。
聞此,曹明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緊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