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回走,周身的夜霧越來越濃,腳下的路也不甚清楚。
“等等。”
奚辭州頓住腳步,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
“不太對勁。”
夏俞禧心底也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眼前的迷霧太濃以緻她尋不到奚辭州的身影。
“我在這。”奚辭州溫涼的手猝然握住她手腕。
夏俞禧順着他聲音傳來的方向朝他貼近了些,“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起了怎麼大的霧?”
奚辭州将另一隻手捧着的木柴扔下,拈着一張符紙念訣。
“有邪祟。”
奚辭州手中的符紙驟然燃起。
“又、又來。”夏俞禧欲哭無淚,另一隻手往袖中縮了縮。
一些奇怪的聲音似幽靈般從四面八方傳來,夏俞禧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聲音越來越近,夏俞禧能明顯感覺到握着她的那隻手在不斷收緊。
蓦地,右後方有什麼東西飛撲過來,奚辭州迅速将人往另一側拽,兩人堪堪避開。
“我隐約看到是個很長的東西,蛇嗎?”夏俞禧推測。
“不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奚辭州拉住夏俞禧往身後一條林路跑。
眼前迷霧重重,身後亦有東西窮追不舍,傳入兩人耳中的聲音越來越多,似人似鬼,詭異至極。
奚辭州邊跑邊朝周身擲出幾張符,刺眼的金光随之沒入夜霧,無聲無息。
“符術對它們沒用嗎?”夏俞禧大口喘着氣問。
奚辭州沒有立刻回應,他又随手往各個方位擲出幾張符紙,看起來毫無章法。
夏俞禧有點跑不動了,奚辭州速度太快,她跟不上。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時,跑在前面的奚辭州忽地停了下來。
“天地玄宗,營魄抱一;挫其銳,解其紛,鬼魅遁形。”
“急急如律令,顯!”
奚辭州手中符箓紅光乍現,先前被他打出去的那些符紙在這一刻皆被引動散出金光。
四周迷霧在逐漸消散,隐于其中的鬼魅慢慢遁形于前。
隻見兩人周身不知何時已被諸多身影包圍,這些身影或胸膛,或咽喉,或腹部有一空洞,這空洞裡淌着殷紅血液,看起來十分血腥。
“這些是鬼嗎?”夏俞禧脊背發涼。
不等奚辭州出聲,這些身影有了動靜。
他們倏地支起腦袋,血痕滿滿的臉上似有爬蟲在鼓動,尤為陰森可怖,擡腳的動作宛若提線木偶紛紛朝二人行來。
奚辭州打出一張符,将他們逼退些許,随後環住夏俞禧雙肩掠至旁側高樹上。
兩人觀察着樹下身影的動作,見他們隻于樹下活動皆暗中松下一口氣。
“這些不是鬼,是人。”奚辭州沉聲道:“又或者說,他們更像是非人非鬼的怪物。”
“他們看起來都沒有意識,一舉一動像個木偶。”夏俞禧想到了以前看過的某部有關提線木偶的電影。
“是蠱。”奚辭州語氣肯定:“是蠱蟲在操控他們。”
“這些人應該早就死了,如今隻是被蠱蟲操控的屍身而已。”
“哪個施蠱的這麼喪心病狂啊,大半夜的控制蠱蟲來害人,還讓不讓人活了。”
而且,為什麼每次這種吓人的事都能讓她碰上啊。
嗯?
等會,這該不會是新的關卡吧。
夏俞禧又有些理解為何他們會突然撞邪了。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難道要一直在樹上等他們離開嗎?”陰冷冷的風吹得她渾身發涼。
奚辭州的目光始終落在樹下那群人影身上,“再等等。”
良久,兩人在樹上一動不動地坐着,夜風從脖頸灌入,夏俞禧瑟縮着緊了緊衣領。
她正想打個噴嚏,刹那間,兩抹綠光從她眼前一晃而過。
???
什麼東西?
沒等她反應,奚辭州一隻手扣住她的肩膀,“别動。”
他的聲音接近啞然,但夏俞禧聽得一清二楚。
安靜,實在是太安靜了。
樹下不知何時沒了動靜。
嘶——
伴随着一聲異響,夏俞禧被奚辭州提着縱身至地面。
倏忽間,一道箫聲在山林幽幽回響,曲調凄婉悲涼。
“小心!”
“咻”的一聲,一支箭從夏俞禧手中箭弩射出飛向奚辭州身後。
一條蛇掉落在二人腳下。
“還好,還好隻是蛇。”夏俞禧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腳下。
要是妖魔鬼怪,她這箭弩可就沒法對付了。
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一個巨物從前方朝二人襲來,方才那些被蠱蟲控制的屍身也悄然出現在二人身後。
我去!這是真想讓他倆死啊!
夏俞禧心中暗罵。
千鈞一發之際,兩人一前一後各自擲出一道符箓,配合極為默契。
“往這走。”
趁符箓打出間隙,奚辭州拽着夏俞禧跑向右側密林。
兩人這逃命似疾跑的速度,夏俞禧感覺自己此刻雙腳懸空,是被奚辭州帶飛的。
她時不時往後瞟一眼,已經看不到巨物和屍群的痕迹了。
“奚辭州,你稍微跑慢點,看清路,小心掉坑裡了。”
不是他不相信奚辭州,而是他這越跑越快的速度實在是不得不讓她出口提醒一句。
“你放心,我夜視極好,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他的聲音被疾風送至夏俞禧耳邊,還帶着些輕蔑意味。
話音剛落,夏俞禧整個人猛地往前一撲,墜落感登時席卷而上,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落了地。
一聲悶哼随着她墜落感的消失而出現。
夏俞禧:“???”
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