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辭州也沒抽回手,隻是眸色沉沉地凝着她不語。
夏俞禧真夠狠的,掐他一點都不客氣。
也罷,她歡喜便好。
入夜,夏俞禧跟奚辭州回了自己所住屋内,此刻正無精打采地用着晚膳。
她白日費盡口舌欲從小蘊口中得到許路歸下落,可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小蘊就是雷打不動。
這山寨裡除了小蘊應該就隻有尤黛知曉許路歸下落了,既然小蘊都不肯說,尤黛那她想想也知道問不出什麼。
唉,慘啊,許路歸。
見夏俞禧隻扒拉着飯沒吃一口,奚辭州給她夾了些菜,語氣嚴肅:“夏俞禧,先吃飯。”
“知道了。”夏俞禧勉強打着精神吃了幾口。
忽而,窗外飄然傳入幾聲熟悉的曲調,夏俞禧趴着窗凝神去聽。
“诶?奚辭州你快聽聽,這調子是不是很耳熟?”
奚辭州點着頭:“沒錯,山林那晚和被綁來山寨那晚所聽到的蕭聲就是這個。”
夏俞禧走至門前提議:“不如我們順着這蕭聲去一探究竟。”
“好。”
兩人提着一盞花燈循着蕭聲傳出的方向走。
“很近了,應該就在前面。”夏俞禧加快了腳步。
兩人方拐過一個角便見一片祭壇,今晚的祭壇與昨晚看到的不太一樣。
祭壇上點着一圈又一圈的紅燭,而在紅燭圍着的圈内有數名女子正伏地祈禱,她們唱出的祭詞伴着蕭聲回蕩于空谷。
而祭壇上的那張祭案旁,有一人戴着粗狂猙獰的面具,手搖金鈴,畫符起蹈。
祭壇各角落懸挂的骷髅不停抖動,時不時閃出白光。
在祭壇最中央的位置,有一紫衣女子正面向幽山凝神吹蕭。
夏俞禧越看越覺得這一幕詭異,她壓低嗓音問:“她們是在祭祀什麼?戴面具那人畫的符你能看懂嗎?”
身側之人沒有回應,夏俞禧側過頭去看,卻見奚辭州臉色凝重,眉宇緊蹙。
“怎麼了?”夏俞禧預感不妙。
奚辭州拉着她将兩人徹底隐入暗色後,才道:“不是祈福,她們在招鬼。”
“招鬼?”夏俞禧已經見怪不怪了,“跟慈安寺招魂一樣?”
“不,她們招的是風流鬼,這種招鬼的符術我曾在真雲觀藏書閣古籍中見過。”
頓了頓,他道:“若我沒記錯,這箫聲吹的應當是離泣調。”
“吹離泣調有什麼用?”夏俞禧問道。
“祭司畫符招風流鬼,再伴着箫聲吹出離泣調可引誘有情人殉情。”
夏俞禧訝然,“居然還有這種詭異的東西。”
“可這寨子裡沒見到什麼有情人啊?”
話音方落,夏俞禧與奚辭州莫名相視一眼。
“不會是……我們吧?”
他倆又不是真在一起了,根本算不上情人。
奚辭州微紅着臉移開目光,“不是,她們的目标在山下。”
夏俞禧倒未有不好意思,她繼續道:“難道是村民?”
突然,她一拍腦袋,大膽猜測道:“該不會我們之前跌入洞坑裡所見的那堆白骨就是這麼來的吧?”
“還有被蠱蟲操控的屍身。”奚辭州補充道。
“對對對,還有這個。”夏俞禧不寒而栗,“這麼說來,那晚山林裡攻擊我們的巨物該不會就是——”
“蛇媚。”
“蛇媚。”
兩人異口同聲。
夏俞禧對這個猜想驚歎不已:“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入媚山以來發生的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
“我就說這上山尋山神的人都哪去了,原來他們很有可能已經被害。”
“可這裡的人為什麼要害他們?為什麼要将他們變成屍蠱?為什麼要引人殉情?”
奚辭州眸色微暗,譏諷道:“這一切的答案恐怕隻有寨主最清楚了。”
*
兩人各自回了房,腦海皆在琢磨着今晚所見所猜。
夏俞禧盤腿坐在床上,絞盡腦汁地想着。
左思右想沒有答案,她便一頭倒在了床上随即翻了個身用手支起腦袋。
一縷碎發落在臉頰,她伸手去撩開,與此同時指尖輕輕觸上臉頰,似輕羽劃過。
夏俞禧身子一僵,眼前浮現出今日奚辭州親她的畫面。
他的唇瓣溫溫涼涼的,像雨絲一樣滴落在她臉上,這種感覺很微妙。
一想到當時她滿臉通紅害羞的模樣,她就覺得自己沒臉見奚辭州了。
明明是她先親的他,為什麼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過也對,他可是紫逸樓的常客,什麼場面沒見過。
夏俞禧撇撇嘴,心中泛起一股酸澀,扯過衾被将頭一整個悶住。
盥沐過後,奚辭州披着外衣在小塌懶懶斜倚。
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趣事,嘴角笑容肆意,眼底也暈染上一抹春水。
他擡手點碰了下臉頰一側,似在回味。
“啧,這感覺還不賴。”
他自言自語。
皎白月光從窗棂襲入,恰好遮在他臉頰。
一層逐漸湧上的淡紅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