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背後碎石飛砸的疼痛感終于止住,夏俞禧緩緩擡起頭來。
她低眸看了一眼被她護在懷中的奚辭州,他緊蹙的眉宇似乎疏淡了許多。
夏俞禧松下一口氣,她用手為奚辭州擦拭着唇角血迹。
嘶——
她暗自吃痛,這才發覺拇指指尖不知何時被劃破了一個口子,此刻正冒着血珠。
她甩了甩手,換食指接着替他擦拭。
她的食指剛觸上奚辭州唇角的血,一股灼燒感登時從指尖湧至心頭。
夏俞禧蓦地縮回手,面露痛色。
奇怪了,她疑惑地檢查着自己的手。
食指明明沒有受傷的,為什麼現在反倒有了一個傷口在不斷出血。
兩次觸碰奚辭州的血迹都有這同樣的灼燒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迷惑不解地将目光移向奚辭州。
難道是奚辭州的血有什麼不一樣嗎?
還是說因為他此刻體内有蠱毒,所以觸碰上他的血就會被灼燒?
“咳咳——咳咳——”
“怎麼了?”奚辭州輕咳着慢慢睜開眼,嗓音低啞。
“你的手怎麼了?”他看清夏俞禧愁眉不展的神色,心中一緊,支起身子便欲去看她的手。
夏俞禧随意擺了擺手道:“沒事,就一點點小傷。”
“倒是你,感覺怎麼樣?”
她将流血的手胡亂在身上擦了一下,方才疑惑的神情全數斂去。
奚辭州見她無礙便也放松下了,他抹掉唇角血迹道:“還好,暫時死不了。”
“呸呸呸。”夏俞禧伸手便想給他一拳,拳頭在半空止住,她正色道:
“快把剛剛那不吉利的話吐出來,什麼暫時死不了,你根本就不會死。”
見奚辭州隻顧看着她笑,夏俞禧學着他之前的模樣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敲:“快呸呸呸啊。”
奚辭州笑得雙肩發顫,又忍不住咳了幾聲,方道:“行。”
“呸呸呸,可以了嗎?”
夏俞禧這才滿意道:“嗯,可以了。”
她往密室外瞧了一眼,道:“奚辭州,你現在有力氣走嗎?巨石碎了,我們順着來的路走出去看看。”
奚辭州試着站起身,無奈搖頭:“沒力氣。”
夏俞禧将他一隻胳膊搭在她後頸,随後她環抱住他的腰使盡全身力氣勉強扶着他從地上站了起來。
奚辭州低眸睨着在他懷中蹭動的腦袋,眼尾挑動着笑意。
“走,我攙扶着你過去。”夏俞禧信心滿滿地說着。
奚辭州輕笑出聲,“好。”
兩人不知在昏暗的密道走了多久,因一人使出兩個人的力,夏俞禧已經開始有些吃力了。
“放我在這吧。”奚辭州道:“我就在這等你,你先去前面看看情況。”
想了想,夏俞禧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便将他安置在此處密道石牆倚靠着。
“把這個帶上,若遇上什麼危險别慌亂,打不過就先跑回來。”奚辭州叮囑她,将匕首交給她。
夏俞禧接過匕首應道:“知道了,你放心,若遇到什麼不對勁我一定跑回來。”
“逃跑我擅長。”她還不忘調侃自己一句。
說罷,她轉身朝密道前方走去。
在黑暗中待久了,夜視也清晰了許多,夏俞禧這一路倒沒有磕絆着。
她走至最初被奚辭州轉動蓮花燭台而打開的石門前用力推了推,無果。
她在石門周身不斷摸索着,欲從中找出開啟石門的機關。
可她反複摸索了數次都未發現任何機關設置的痕迹。
看來石門從裡面是打不開了,如今隻能祈求外面來人打開這個石門。
她無奈歎下一口氣,轉身往回走。
“奚辭州,密室的石門從裡面打不開,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
奚辭州靜靜地倚着石牆,一動未動。
夏俞禧腦海登時浮現許多不好的想法,她猛地搖晃下腦袋想将這些不妙的想法趕出去。
“奚辭州。”她在他身前蹲下身,輕輕晃動他的胳膊。
她的聲音隐着一絲顫抖:“奚辭州,你醒醒。”
她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呼吸十分薄弱,看來是蠱毒又在他體内發作了。
“奚辭州,”她帶着些哭腔,“你别睡了,再睡下去萬一……”
“總之蠱毒還在你體内,你不能睡。”
她用了些力氣去搖晃他。
“别晃了,再晃我都要吐了。”奚辭州忍不住抱怨。
夏俞禧停住晃動他的動作,放柔聲音:“那你别睡過去,好不好?”
奚辭州費力點了下頭:“好。”
夏俞禧挨着他坐了下來,她的目光一直看向奚辭州,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時不時用手輕戳一下奚辭州的手背,見他指尖微動她才會放下心來。
良久,奚辭州沙啞的嗓音在昏暗中響起:
“夏俞禧。”
“嗯,我在這呢。”
“你……說個故事給我聽吧。”
“故事?”夏俞禧絞盡腦汁地想了想,“可是我不會講故事,而且我腦子裡現在也想不到什麼故事。”
靜默一瞬,奚辭州道:“或者你随便說點什麼給我聽聽,這樣我就不會睡過去了。”
“真的?”
“嗯,真的。”
得到這個回答,夏俞禧突然來了幹勁,她在腦子裡琢磨好一會,最後隻想到一個東西,她詢道:
“奚辭州,要不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唱歌?”奚辭州意外又期待,“好啊。”
夏俞禧清了清嗓子,道:“我現在隻能想到一首歌,不好聽你也不準說。”
“嗯。”
夏俞禧朱唇微啟,悠揚的曲調緩緩飄蕩于密道,萦繞在奚辭州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