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程祈安緊攥被子，渾身顫栗，散了力氣，癱軟在床。

第二天，程祈安是被屋外的喧嚣人聲吵醒的。

他一睜眼，便看見靠在床邊不知什麼時候醒的，又看了他多久的林期。

昨晚的事立馬在腦海裡浮現，事發突然，現下程祈安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悶聲悶氣地說：“早上好。”

林期輕笑一聲，低聲回：“早上好。”

說完便低頭輕吻了一下程祈安的嘴唇，一觸即離，無比自然，就像他們早已是相戀多年的愛侶。

程祈安的那股不自在也随之散了。

兩人都沒特意提起昨晚的事情，但兩人之間的氛圍較之以前明顯更加黏稠膩歪。

在這之前，程祈安從沒思考過和林期的關系，因為他們從小就親密。

林期與他而言就像空氣，早就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林期總在他身邊。在他的計劃裡，未來也會是。

他覺得他和林期之間是牢不可破的堅牆，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們分開，至于他們的關系是朋友，是親人，是愛人，亦或都是，這都沒關系。

因此，當林期想要是愛人的時候，那他們就是愛人。

程祈安絲滑地接受了和林期關系的變化，也沒有想要在外人面前遮掩的意思。

可林期不同，先挑破界限的是他，對外他卻避之不談。

“你什麼意思？”在林期不知第幾次在有人來時抽開握着程祈安的手時，程祈安有些生氣地質問。

“你别生氣。”林期趕忙道歉，“這個小地方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同性相戀的，閑言碎語傳得也快，我不想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程祈安一口氣沖到喉頭，又咽了回去，他倒不是接受林期的說法，因為他壓根就不在乎這裡的人怎麼看。

他隻是一下子聯想到了奶奶，他不知道奶奶是否能接受他和林期的關系由親人朋友變成愛人。

接受還是不接受？亦或心裡不接受但出于對他們的愛面上還是接受？這都有可能。

奶奶年紀大了，程祈安覺得沒必要冒着可能會讓奶奶心裡不舒服的風險讓她知曉這件事。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你擔心錯了對象。”程祈安說，“我是不在乎這種所謂的麻煩的，但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可能會對奶奶有影響，所以我接受你的做法，在外人以及奶奶面前不要挑明。”

林期深深看着程祈安，眼神複雜，不知在想什麼，最終隻點頭答道：“好。”

程祈安和林期短暫地放松兩天，就開始準備打暑假工攢錢。

他們找了一個工廠，工作時間長，但是薪水比一般的暑假工高，每天早出晚歸。

等到出成績那天，兩人乘着夜色進了網吧，查詢結果和程祈安預料的大差不差，兩人相差四十多分。

“有兩個選擇，同一所學校的不同專業，或者同一個城市的兩所學校。”程祈安将自己在心裡盤算已久的折中計劃道出。

兩種選擇，不管哪種，都需要程祈安将志願報低。

程祈安的臉龐被電腦屏幕光線照得無比清晰明亮，眼裡熠熠生輝，是毫不掩飾的對未來的憧憬和期望，像東升的太陽。

不過裡頭還藏着故作鎮定的緊張，像是太陽上的黑點。

林期凝視着，眼眶被灼得酸疼，沉默片刻後，像是在好好考量程祈安給出的兩種選擇，最終淺笑着說：“都依你。”

程祈安眼裡的緊張瞬間消散，他有些意外，他以為說服林期會是個大工程，他為此早在心裡演練過無數次說服林期的場景，準備了各種話術理由，沒想到林期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

程祈安不可避免地想到是他們關系的改變，促使林期順暢地接受他的方案。

“啵——”程祈安非常興奮，環顧一圈，見沒人看他們這裡，飛快地親了林期一下。

然後敲擊鍵盤，查詢篩選自己早就挑好的學校，一個個再細看。

鍵盤敲擊聲仿佛錘子，一下下砸在林期的心髒上，他胸腔抽痛得彎下了腰，頭抵上程祈安的側頸，摩挲着，像隻痛苦至極尋求安慰的可憐小狗。

程祈安沉浸在喜悅和希冀中，隻當林期在撒嬌，他側過頭碰了碰林期的頭，注意力便再次轉回到電腦屏幕。

當天晚上，林期在床上抓着程祈安不放，非要在他身上點火，要不是程祈安以第二天還要打工為由緊急叫停，他們兩第二天絕對沒什麼精神。

一個星期後，志願填報系統開啟，為期五天。

程祈安為免夜長夢多，在第一天下班後便和林期一起去填了志願，填好後，反複檢查好多遍才放心。

當天晚上，林期再次在程祈安身上點火，這次不管程祈安如何求饒都不管用，林期硬是折騰了他好一番。

三周後，錄取結果可以查詢了。

程祈安第三次和林期走進那間網吧，坐上那個熟悉的位置，開機，等待，查詢。

加載完畢，結果出來了，程祈安僵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