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祈安走上田埂回頭一看,見林期像被凍住似的,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深深凝視着他,眼裡竟然流露出寂寥悲傷的情緒,活像被抛棄了。
程祈安隻當是今天正當除夕,林期思緒繁雜細膩,也不多問什麼,輕歎口氣,重新朝他伸出一隻手。
效果立竿見影,林期眼睛一亮,大跨兩步握緊程祈安的手。
“我們就這樣牽着就可以了,不用揣兜裡。”程祈安說,“這樣就可以一前一後地在田埂上走了。”
“可是這樣你手冷。”林期将程祈安的手握成拳頭,然後包住。
雖然已經在心裡給林期今天堪稱敏感幼稚的行為找好了理由,程祈安還是被林期此時過分糾結他手冷的行為給弄得小小無奈了下。
他說着自己覺得實際無用,但情侶應該會說的話:“我被你牽着就不冷。”
林期果然如程祈安預料般地笑了,牽着他在田埂間小心翼翼地穿行。
程祈安視線落在被牽着的那隻手上,林期盡可能地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手。但他們兩人的手大小差不多,再如何一個也不能完全包住另一個,程祈安蜷着的手掌不太舒服。
猶豫再三,程祈安最終還是掙開了,在林期轉頭疑惑的眼神中,他将兩人的手心重合相握。
這樣舒服多了,程祈安心想,還得意地搖晃兩下,朝林期眨了眨眼。
走出田間,兩人沒了狹路的困境,林期毫不猶豫将程祈安的手再次揣進兜裡,這下程祈安自然由着他了。
回了村,程祈安下意識往李奶奶家去,本來走在前面的林期這下反倒落在後面,扭扭捏捏像是特意跟程祈安鬧着玩似的,非要人半拖半拽地走。
短短一段路,本來凍得手腳冰涼的程祈安愣是被折騰得發熱,渾身暖烘烘。
兩人進屋前放慢腳步,輕手輕腳走到李奶奶睡覺那屋,将緊閉的房門推開一條縫,細細觀察李奶奶的狀态。
屋内電視還開着,正在放晚會節目,聲音不大不小。李奶奶眼睛閉着,發出輕微的鼾聲,胸前蓋着的被子規律地起伏着。
程祈安輕合上門,準備和林期一起回房間。
“奶奶說過了,我們今晚不在這裡睡。”林期拉住往他房間去的程祈安,壓低聲音說道。
“嗯?”程祈安疑惑,“去我家?”
“嗯。”林期點了點頭。
“奶奶不要我們陪着守夜嗎?”程祈安不确定地問。
“奶奶說了,屋裡燈開一晚上就可以,哪裡還真讓我們熬一晚上不睡覺。而且你現在成年了讀大學了,是個大人了,一年到頭的春節于情于理也應該讓你在家守夜,畢竟……”
畢竟什麼,林期沒說,但程祈安知道——畢竟那是他本來的家,畢竟他和媽媽也在那裡生活過。
李奶奶這是站在樸素的世俗親情方面為他着想,程祈安明白。
程祈安擡眼,就見林期一臉忐忑擔心地看着他,心裡不禁起了逗趣的心思:“那你呢?你跟着我幹嘛?”
林期不知想到什麼,對于這麼明顯的調侃打趣竟然沒有反駁,反而是逐漸紅了臉。
“哦~你你你……”程祈安伸手點着林期的胸膛,一臉壞笑。
林期這時候慣會順竿爬,也不說話,隻握着程祈安的手,目光灼熱得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
兩人一路磕磕絆絆心急無比地去了程祈安的家,一起縮進被子裡,彼此呼吸交纏,肌膚相親。
程祈安骨節分明的手勾上林期的後頸,喘息間,滑向他的肩膀,掌心摸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唔、這是什麼?”
林期擡頭,一邊吻上程祈安的唇,一邊伸手抓住他在疤痕上摩挲的手,啞聲道:“你的牙印。”
“怎麼留疤了?我有咬得那麼厲害嗎?”程祈安驚詫。
林期眸中暗欲翻湧,輕嗯了聲,盯着程祈安光潔白皙的肩膀低喃:“你的沒留。”
程祈安當林期是在怪他當初下嘴太狠,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那你還回來吧。”
林期漆黑的瞳孔凝視着他:“好。”
事後,程祈安才知道他說的還回來和林期理解的還回來不是一回事,他的肩膀上沒有多個牙印,倒是身上多了不少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