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與先前分别時輕松的樣子不同，陸清遠此刻面無表情，但狀态卻是糟透了，就好像暴風雨欲來一樣，那股沉重的氣壓簡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這幾天有些事，不在家。所以寶寶，隻有你自己想辦法了。”

“哦，好。”周時予機械地點頭，木木地回應，“最近也沒啥事，我可以早點回來。”

聽到自己的名字，寶寶從周時予為它搭的小窩裡蹦出來，似乎是嗅到陸清遠的氣場不對，它搖了搖尾巴試着為他打氣。

“是發生什麼了嗎？”周時予試探着問。他現在給人的感覺比下午看見他母親時還要可怕。

陸清遠沒有回答，隻是蹲下身體，摸着寶寶的頭。

周時予隻能看到他的頭頂，他的悲傷似乎都溢了出來，寶寶也好像被他感染了一樣，趴在地上耷着腦袋。

這可怎麼辦？周時予有些無措，她試着回憶看過的小說和電視劇。然而，心亂如麻的她，無論怎麼回想，腦袋裡都是一片空白。她困惱地皺了皺眉，索性也不想了，她蹲了下來，伸出自己的右手，猶豫了半響，還是果斷地撫上了陸清遠的頭發，溫柔地給與他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話音未落，周時予就看見地上多了兩滴水痕。在灰色的地面上，顯得是格外清晰。

陸清遠摸了摸臉，想要把臉上的眼淚擦掉，但是無論怎麼擦，更多的眼淚卻流了出來，怎麼擦也擦不幹淨，反倒是徒勞。

周時予心下大亂。她的記憶裡，陸清遠一直是溫柔腼腆甚至有些純情的男孩，再難過也沒有哭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周時予的心也跟着疼痛起來，來不及多想，她跟随着心的指引，向前了一步，這下她與陸清遠的距離近在咫尺，她伸出左手，靜靜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陸清遠的手背上沾滿了來不及消散的淚漬，他下意識地想縮回手，但周時予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反倒堅定地搭在他的手背上，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他，想要給與他安慰。

陸清遠沒有再躲閃了，他微微低下頭，這次他的頭輕輕地抵在周時予的肩頭。

感受到陸清遠的舉動，周時予身體一僵，本能地想要退後，但陸清遠隻是這麼抵着，并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唉，周時予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讓他發洩一下也好。

寶寶看了兩人一眼，疑惑地歪了歪頭，最後還是乖乖地回到自己的窩裡，閉上眼睛陷入睡夢。

陸清遠的肩膀微微地抖動着，雖然沒有嚎啕大哭，但他的淚水還是滴在了周時予的手臂上。

明明是溫熱的液體卻好像被加溫了一般，燙在周時予的心口，她似乎也被陸清遠的悲傷感染了。

就這麼靜靜地待了好一會，陸清遠的情緒總算平複下來。他不好意思地擡起頭，離開周時予的肩膀，甚至有點不敢看她的臉：“對不起，我失态了……”

“沒事。”

明顯哽咽的聲音令陸清遠好奇地擡起頭，這一幕令本來悲傷的他有些失笑，“你怎麼還眼圈紅了？”

“還不是看你太難過了嘛。”周時予惱羞成怒，好心安慰他，怎麼還倒打一耙。

提到這裡，陸清遠的眼神再次暗淡下來，他也不管地上是否有灰，就這樣一屁股坐在了周時予的旁邊。他盯着遠方的夕陽，夕陽的四周都被染上了紅色，就好像黑幕終将到來。

陸清遠小聲地開口，聲音幾不可聞，但全心都系在他身上的周時予還是聽得真切。

“我奶奶病重了，他們，”陸清遠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解釋一下他們是誰，但骨子裡的抗拒還是讓他放棄了，于是他繼續說道，“叫我回去陪奶奶度過最後的日子。”

陸清遠口中的他們，周時予自然懂得，那一定就是他的親人。

周時予沒有說話，隻是學着陸清遠的樣子，也跟着坐在了地上，她知道接下來陸清遠将要講述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