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遠多年的忍耐終于爆發了,明明沒有被期待,為什麼還要踏上他們準備的路呢?這麼多年來,他們根本沒有問過他真正喜歡什麼,想做什麼,仿佛他隻是一個陪襯,襯托陸清昊究竟有多優秀。他受夠了,他不想,更不願再次生活在陸清昊的陰影之下。他想逃離這個家,去做他真正喜歡的事情。
陸清遠永遠記得當時他們的眼神是多麼的詫異,就好像他們的眼裡第一次有了他這一個人。隻是那樣的眼神卻是憤怒和不解,而陸清昊,他看不懂他的眼神,似乎是悲憫,似乎是漠然,又好像是懊悔。
“行,既然你這麼不想在陸氏工作,那你就滾出這個家!”陸廉生氣地拿起手邊的花瓶,一個順手朝他砸去。
豈料,陸清遠根本就不躲,任由花瓶擦着他的額頭而過,細微的擦傷還是讓他流下了絲絲的血痕。
陸清遠冷笑:“好啊,我也完全不想回來。”
他的媽媽林涵倒是急了,她攔着怒火中燒的陸廉為他說話:“你别生氣,清遠隻是說氣話,他絕對不是這樣想的。”說完,又焦急地看向陸清遠,“你快跟你爸道個歉,在自家公司上班有什麼不好,出了事還有你哥罩着你,你隻要好好幹按時領工資就行。”
“你别攔着我,我看這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聽話清遠,寫小說有什麼出路。傳出去我們陸氏集團的二公子去寫小說這聽上去多可笑啊。”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倆兄弟都是我和你媽生的,你為什麼卻不能學學你哥呢?”
銳利的語言好像一把把刀深深地紮在陸清遠的心上。陸清遠想揚起嘴角大聲地告訴他們,他們根本不懂。但最後他隻是失望地看了他們一眼,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個家。
這幾年裡,他們斷絕了他的經濟來源,也從來聯系過他,就好像真的沒有這個兒子一樣。不過陸清遠倒也不在意,畢竟他上大學的時候炒股賺了一些錢,倒也能供他開銷。
隻是已經過去了幾年,陸清遠還是默默無聞,而陸清昊已經成為了總經理。這樣的對比實在是太過慘烈。他想再去看奶奶,他知道無論他是怎樣的身份,奶奶對他的态度永遠不會變,但他不敢,他害怕,所以這幾年來,他都沒有再與奶奶見過。
可沒有想到,再聽到奶奶的消息卻是她病重的消息,甚至這個消息還是從陸清昊那裡得到的。
“你知道的,不到萬一,我是不會打電話給你的。媽媽讓我轉告你,奶奶病重,可能沒有多少日子了,你回來看看她吧。”
“……好。”
陸清遠的故事講完了,他們久久地沉默着,直到太陽完全落山,天空變成了黑色。
陸清遠站了起來,他擦了擦衣服上的灰,勉強自己擠出一個微笑:“謝謝你聽我講了這麼多。我也該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走了。”
“好。”周時予點點頭,表情同樣沉重。
“等一下!”周時予突然想起了什麼,她一邊招呼着陸清遠,一邊進屋似乎是拿什麼東西的樣子。沒一會兒,她就拿了一張淺紅色的正方形便簽紙出來,熟練地把便簽紙疊成一隻千紙鶴。
周時予把這隻千紙鶴遞到陸清遠手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隻好疊了這隻千紙鶴。我把它送給你,希望它能保佑奶奶。”
陸清遠看着這隻千紙鶴,明明是小小一隻,卻莫名地讓他覺得沉重,是一份包含祝福的溫暖力量。他合上手掌,攥緊了千紙鶴,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次鄭重地說:“謝謝。”
第二天一早。
“走吧,寶寶。”周時予拉着牽引繩,敲響了對面的門,隻是對面那頭再沒有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周時予拍了拍自己的頭,恍然大悟,還真是習慣了有他的存在,一時之間果然改不過來。
周時予蹲下身,愛憐地摸摸寶寶的頭:“寶寶,你忍一忍,今天就暫時待在家裡,我會早點回來的。”
寶寶聽懂了她的話,委屈地盯着周時予,發出小聲的哀鳴。
“乖。”
“我們一起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