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遠從冰箱急凍室裡拿出一塊排骨泡在冷水裡，再淋上一些白酒，讓排骨可以快速解凍并且逼出血水。再接了一瓢水倒入鍋裡，開火，燒熱。同時他從冷藏區取出三顆番茄等待水熱了之後再把番茄放進去，把皮燙開。

陸清遠打算做一個番茄排骨湯，再做幾個小菜。他又拿出幾個土豆，認真地洗了幾遍，開始削皮。

手上的工作一直沒有停歇，但陸清遠的思緒卻回到了幾個小時之前。

他确實沒有騙周時予，他今天确實有事，他主動約了陸清昊，地點就在咖啡店不遠的一個茶館，從包房裡往下看還可以看見咖啡店的招牌。

“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主動約我。”陸清昊剛一坐下，就忍不住開口。他看了看窗外，心下了然。

陸清遠提起茶壺，給桌上的一個小茶杯倒了七分滿，他把茶杯遞到陸清昊的面前，這才幽幽開口：“你為什麼要找她？”

她，不用明說，陸清昊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陸清昊拾起茶杯，淺淺地品了一口，就微微蹙着眉放下了。他随手從褲子的兜裡掏出一張手絹擦了擦嘴唇，陸清遠也沒有催他，隻是用目光跟随着他的動作，等待他的回答。

陸清昊把手絹放回兜裡，這才好整以暇地回答：“隻是提醒罷了。”

“提醒？”陸清遠咀嚼着這兩個字，他試圖從陸清昊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但如過去一樣他什麼都沒有看到，從小時候分别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看不穿這個哥哥了。

“是啊，你真以為能這麼輕易地拒絕聯姻？”陸清昊輕笑，隻是笑意很快散去，他看着陸清遠，眼神卻銳利起來，“你知道的，爸爸做出的決定，沒有人能改變。”

“所以，你是來當說客的？”陸清遠緊緊地盯着陸清昊，他的心因為等待而劇烈跳動着。無論如何，陸清遠都不希望這個過去陪了他幾年的哥哥因為家族利益選擇犧牲他。

“我說過了，”陸清昊再次強調，“我隻是來提醒的。”

“……”

看到陸清遠一副吃癟唯有沉默的表情，陸清昊心情卻惡劣地好起來，于是他忍不住捅破窗戶：“你喜歡那個女孩吧。”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陸清遠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就連瞳孔都忍不住睜圓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即使再害羞，他也堅定地看着陸清昊，鄭重地回答：“是。”

這麼果斷的陸清遠倒還是難得一見，在陸清昊的印象裡，他這個弟弟隻是一個孤獨的小透明，所以當他那次爆發離家出走時陸清昊也吃了一驚。想到那天，陸清昊的眼神變得晦暗，隻是一秒後，他就調整好了自己。

昨天瞧周時予的反應，還以為陸清遠沒有變化。但今天這麼一見，原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這麼多，這讓陸清昊更好奇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我……”陸清遠欲言又止，開始他隻是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配不上周時予，但随着事業的進步，他逐漸有了自信。可是就算如此，那又怎麼樣呢？他們相處了這麼久，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周時予對他有戀人之間的情愫，更多的是把他當朋友相處。貿然的告白，他隻怕吓跑了她，連朋友都沒有辦法做。

陸清遠隻有硬梆梆地回應：“跟你有關嗎？”

“無關，但媽媽一定要我提醒你。你既然喜歡她，就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要讓爸爸知道她是你的軟肋，不然受到傷害的可能會是她。”

陸清昊幾句話卻深深地壓在陸清遠的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迷惑、恐懼、痛楚一下子彙集在他的胸口，他忍不住站起來質問：“等一下，媽媽？受傷害？你什麼意思？”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陸清昊歎息着搖頭，“你以前學習一般，現在連理解能力也如此不好嗎？”

陸清遠也顧不得辯解，就算被嘲諷又如何，關系到周時予，他一定要問個明白：“你說清楚！”

“上次在寵物公園時，媽媽就看出來了。她沒有告訴爸爸，隻是偷偷告訴了我。”陸清昊看着樓下，不少遊客開心地站在咖啡店招牌下打卡拍照，俨然已經成為一個景點。

陸清昊收回了目光，看着陸清遠，繼續說道：“媽媽不同于爸爸，雖然她這麼多年一直跟爸爸站在一起，好像什麼都聽他的。但實際上她還是關心着你的，希望你能幸福。”

過去，陸清遠一直埋怨着父母對他的忽視，但他實際上也知道，母親是愛着他的，隻是太過軟弱，反抗不了蠻橫的父親。這次她的隐瞞不說加上通風報信，或許是她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反抗吧。

“那你為什麼聽媽媽的話而不是向爸爸打小報告？我記得你挺聽他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