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升溫,猝不及防,推窗雪已化盡。
劇組所在的那座山上雖然溫度更低些,不過路已變的泥濘,聽說造雪機連着下了一個晚上,也沒救回來這片山頭。
下一場雪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來,劇組拍攝主場景的帝城也沒搭完,沒法開始拍攝。
制片方這一晚上估計壓根就沒睡,沒留給薛簡太多喘息的時間,直接發了新的行程。
去祖國最北邊,去真正的雪原。
薛簡挺高興的,因為這回,總該有酒店住了。
行李箱夠大,卻好像沒什麼太多要裝的東西,薛簡塞完了衣服和藥,思前想後,把電磁爐和平底鍋也塞了進去。
和崇山明再見,直接就是在機場,薛簡穿着火紅的羽絨服,戴着嚴密的口罩,狗狗祟祟的扒在頭等艙候機室的外邊,和崇山明擺手。
“他怎麼不進來?”崇山明偏頭問向小安,小安也不知道,聳了聳肩道:“外頭有美女?”
“崇哥,出來一下呗。”薛簡站了半天,回應他的也隻有兩雙疑惑的眼睛,沒有辦法,隻能低頭給他發消息。
崇山明雖然不解,還是走了出去。
兩杯焦糖布丁捧在手上,薛簡獻寶似的把它遞給了崇山明,語氣還頗為驕傲,“我做的。”
崇山明垂眸看着分布勻稱的焦糖還有鮮亮的色澤,擡了擡下巴。“好吃嗎?”
“包好吃的。”薛簡笑的眼睛彎了起來,一個塞到了他的左手,一個塞到了他的右手,“您和小安一人一個。”
崇山明看了他幾瞬,拿起兩個布丁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起來。
“一模一樣的?”
薛簡不知道哪出問題了,隻能憑借直覺試探道:“左邊這個是低糖的,專門給您的。”
崇山明終于輕笑了一聲,看起來是心情變好了,“你自己給他。”
他正要把右邊的布丁塞回到薛簡手裡,餘光瞥見有個男人筆直的朝着兩人走過來,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橫沖直撞的。
半秒後崇山明忽然擡手按住了薛簡的後腦勺,寬闊的手掌帶着熱氣,像是往他的天靈蓋上澆了一壺溫茶,而後砰的一聲,薛簡的頭還是往前傾了一下。
這力度一點也不算小,如果不是崇山明用手護住了,撞的就是他的腦子了。
“不好意思。”男人回過頭淡淡的道了歉,背着肩上的琴包直接就要往裡走,崇山明把手放了下來,表情沒什麼波瀾,薛簡卻急了。
“那麼大的地方你不走,非往我們身上撞,小腦發育不完全?”
男人嗤笑了一聲,輕蔑的上下掃了他幾眼,“你報警吧。”
薛簡氣的要站的更近和他理論,卻被崇山明拉了回來。
“和他吵什麼。”崇山明好笑的看着他,“上次不是教你了嗎,要對病人有同理心。”
男人停下了腳步,回頭惡狠狠的盯着兩個人,面色青裡透着紫,紫裡透着黑,嘴角抽搐了半天,忽然憋出了一聲笑。“死同性戀。”
薛簡本來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忽然散了不少,他看看男人,又看看崇山明,臉騰的紅了。
罵他們同性戀,說明感覺他們倆像情侶,感覺他們倆像情侶,說明他看起來和崇山明很配。
這人雖然賤,但還是挺有眼光的。
薛簡扯着崇山明的袖子,盯着他的手背,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泛紅,終于松開了手。
“别站這兒了,先進去。”崇山明率先邁步,卻見薛簡沒跟上來,盯着他疑惑的挑眉,薛簡小聲道,“經濟艙…進不去呀。”
崇山明真的像才反應過來一樣,甚至蹙起了眉心,似乎是在思考,經濟艙是什麼東西啊?
薛簡有點尴尬,指了指不遠處的候機大廳,“我去那邊了,崇哥。”
“我給你升艙。”崇山明說着就要帶着薛簡往櫃台走,薛簡愣了一下,“不用了,我都托運完行李了…”
“沒事,航司會協調。”
薛簡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拒絕了。
一張頭等艙的機票不算什麼,但是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是不是去了酒店,又要給他升級房型,是不是劇組盒飯難吃,就要多訂一份山珍海味給他。
是他在追人,是他所圖不純,不該崇山明付出什麼。
“你家裡好像沒有烤箱,布丁怎麼做的?”
半晌,崇山明似乎是不再執着于升艙的問題,反而問起了布丁。
薛簡愣了一下,“借的房東家的。”
“為什麼家裡連烤箱都沒有,也要給我做布丁?”
薛簡不知道怎麼回答,半天隻能選了個保險的,“小安說您喜歡吃,我就…投其所好。”
崇山明望着他,目光如沸騰的水,泛起漣漪,片刻後又沉寂了下去,“薛簡。”
“嗯?”
“不是說不喜歡我嗎。”
崇山明的直球砸的薛簡頭暈目眩,一時感覺眼前全都是噪點,不停的閃爍。
“崇哥,您…”
“還用您?這麼尊敬我,看來是真的不喜歡。”崇山明往前逼近了半步,彎腰湊近了薛簡的臉,“把備注改成老公,是真的吧,趙嘉楓人雖然蠢了點兒,但是不至于編的這麼離譜。”
“那是在利用我了。”崇山明看着薛簡連額頭都紅了,悠悠的直起了身。
“送我巧克力,給我做布丁,也是想利用我?”
薛簡的嘴唇動了動,眼睛都被逼紅了,“不是…不是的。”
“又不喜歡我,又不利用我,薛簡,你還真讓人看不懂。”崇山明本溫潤的眉眼驟然泛起了冷意,“哦,難道是在吊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