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簡說的以前,是崇山明浪迹花叢中的以前。
既然他從未在圈子裡傳出過什麼绯聞,想必也從未做過落人口實的事。
可是他和崇山明明明還沒有什麼,他卻如此的急于宣示主權。
薛簡沒辦法自大到認為自己特殊,足夠崇山明對他特别。
他隻是猜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好欺負。
這個欺負的言論一出,崇山明就莫名的笑了起來。
他盯着薛簡看了半晌,嘴角還噙着似有若無的笑,“抱歉,不過你擔心的事,大概不會發生,畢竟邢曜也算我看着長大的,他不會亂說什麼。”
薛簡愣住了,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想來也是,崇山明當然比他更害怕曝光出去,哪怕稍微沾點炒cp的由頭,都是平白惹得一身腥,更何況是這樣把證據遞到人手裡的绯聞。
薛簡有一種什麼感覺…就是他騎着三輪車和勞斯萊斯并排開在路上,勞斯萊斯稍微挨得近了些,他就朝着人家窗戶裡嚷嚷,“離我遠點,我這三輪貴着呢。”
一種自我厭棄的情緒仿佛在一瞬間頂到了前庭,薛簡想要躲進房間,想要拉上窗簾,想要把自己的頭用被子蒙起來。
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近乎麻木的走在崇山明的身邊,和他一起走向大廳。
裡頭清了場,隻有劇組的人員,圓桌基本已經圍滿,薛簡擡眼還看到了制片人,眼皮狂跳了兩下。
他怎麼覺得,有點不太妙。
導演還沒開口,制片人就發了話,對已經拍攝的那部分做了些評價,重點表揚了崇山明,重點批評了邢曜,其他人等一筆帶過,也表達了些許不滿。
評價說完,總要有個落點,制片人的落點就比較驚世駭俗了,他打算重拍。
薛簡活到二十三歲,别說親身經曆過了,聽都是第一次聽說。
一片嘩然。
溫遐第一天進組,滿頭霧水的看着同樣滿頭霧水的導演,重拍不重拍,她倒是無所謂,問題是真的有人能接受嗎。
第一個忍不住開口的是趙嘉楓,他嘴角都已經拉不住了,瘋狂的向下撇,卻還要強行斂出笑意,“沈總…大家那些天一個通宵一個通宵的熬,不說别人…崇哥,崇哥胃病都犯了幾次,為了契合戲裡的狀态,都不肯去醫院的,這麼拼盡全力趕出來的,說重拍就重拍,是不是有點草率。”
大家想起這件事,也紛紛附和,宋音希眉毛皺的能夾蒼蠅,“崇山明這幾天折騰的都沒個人樣了,你要考慮他現在這樣的狀态,根本就沒辦法拍打戲了,你要他把好不容易減下來的體重再漲回去嗎?”
制片人像是早就料到他們會說什麼一樣,直接回道:“很簡單,直接從雪原苦行開始就好了。”
宋音希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确實,他現在的體重和狀态,拍那一段剛剛好。
薛簡擡起了眸子,看向坐在對面的崇山明,不知道為何,腦中忽然閃過了之前小安說過的話。
準确來說,是小安回憶的,崇山明說過的話,他說,“雪原苦行,是一切的開始。”
這一切都太巧了,何況崇山明的表情找不到一絲的意外。
本來搞不明白的話,現在忽然就懂了。
不是吧…
薛簡死死地盯着崇山明,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崇山明對上了他的眼睛,意外的挑了挑眉,而後輕點了一下頭。
真的是他策劃的…
兩方一時間僵持不下,薛簡借口出去抽煙,給崇山明遞了個眼神,兩個人并肩站在檐下,半天沒有說話。
“為什麼要這樣做。”薛簡還是沒忍住先開了口。
“京郊荒山上本來就是試拍,沒有圍讀過劇本,導演也沒怎麼講過戲,基本靠大家自己發揮,你沒覺得奇怪嗎。”
“那這一周是在…耍我們了?”薛簡氣笑了,“你知道,導演知道,還要讓制片方當惡人,試什麼?看我們夠不夠格給您作配?”
“隻是通過這幾天的試水,把所有問題暴露出來,了解演員自己的理解和劇本上的偏差。”崇山明沒什麼特别的表情,眉眼還是淡漠地像一縷煙。
明明他剛才還做一些孩子氣的舉動,吃醋他和邢曜勾肩搭背,薛簡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這樣的崇山明,讓人望而生畏。
他似乎是看出薛簡的情緒,耐着性子繼續道,“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特點,程晦的特點就是,他對于故事節奏的把控和對畫面的審美無人能出其右,但是他并不擅長引導演員,尤其是演技本來就…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總之,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瑕疵,多拍的一周也會按比例補償片酬,實際上你們也并沒有損失什麼。”
“你們…”薛簡重複了一下他的用詞,然後輕輕一笑,“是,您說得對。”
薛簡掏出了煙,沒點,又塞了回去,轉身就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