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薛簡的樣子,站起身離開了床邊,走遠了一些,撥通了電話。
“哥。”
程左禮擡起手機又确認了一遍來電顯示,然後才放回了耳邊。“嗯?怎麼了。”
“幫幫我。”
程左禮詭異的沉默了三秒,“你把我弟弟怎麼了?”
崇山明:“?”
“他根本不可能和我說這三個字,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還敢來騙我?”
“…我沒時間開玩笑,幫我查一個人,我要他全部的就醫記錄。”
程左禮的手指無意識的撚着桌上的便簽,忽而笃定道,“薛簡?”
崇山明眯了眯眼,“你已經查過他了?”
“算是吧,你想要的一切我這裡都有。”程左禮輕笑了一下,“小安還是年紀太小了,就他一個人照顧你,我實在是不放心,怎麼樣,我上次說讓楚辭跟着你那件事,再考慮考慮?”
崇山明嗤笑了一聲,聲音蓦然冷了下來,“你以為我是不想受你的控制,才不讓楚辭哥來?”
“可以,薛簡正好缺一個助理,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話,就讓他來,工資我開。”
“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他跟着誰都沒差别。還有那些東西我自己也不是查不到,隻不過要稍微久一點,所以我們,各退一步。”
程左禮也知道再逼下去隻會适得其反,于是說了句成交,下一秒長達10頁的文檔就傳到了崇山明的手機上。
崇山明忽略了全部的生平往事,直接翻到了寫着關鍵信息的地方。
血型:RH陰性
既往病史:過敏性哮喘(中度持續)
10歲痊愈,未見複發
肺功能指标偏低
免疫力低于常人
過敏史:青黴素、頭孢菌素重度過敏,阿奇黴素輕度過敏。糖皮質激素不良反應。
外傷史:左腳踝骨裂、右腕舟骨骨折,愈後良好。
手術史:……
短短的一頁,讓崇山明呼吸停滞。
因為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不知道。
甚至有一瞬間無法相信,它屬于薛簡。
“青黴素過敏…”
崇山明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轉頭就沖回了薛簡的床邊,擡手就要拎起他懸吊的藥液。
“先生?”醫生不解的從另一床走過來,“發生了什麼,可以先和我說的。”
“他抗生素過敏!”崇山明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你們給他輸了什麼?”
醫生看了看崇山明,看了看薛簡,又看了看吊瓶。
“葡萄糖。”
“葡萄…葡萄糖?”
她又确認的點了點頭,重複了一次,“葡萄糖。”
“病人大量脫水,血糖濃度也極低,路上輸了電解質溶液,要繼續補充葡萄糖…護士應該給您講過了吧,您還有什麼問題?”
崇山明恢複冷靜以後張了張口,看了一眼醫生的胸牌,“李醫生,抱歉,我剛才一時沖動。”
醫生早就見怪不怪,“沒關系,您一會兒最好把…”她指了指牆角四分五裂的手機,“把它收拾一下。”
“您現在先去那邊挂号繳費,我需要給他查個血,呃…身份證或者醫保卡帶了嗎?”
崇山明抿唇搖了搖頭。
“去那邊人工窗口。”可能是看出崇山明實在缺乏生活常識,醫生無奈的喊了一個實習生,“你帶他去一下吧。”
小安難得休假,人已經在三亞,崇山明邊和實習生走着,邊把電話再次打給了程左禮。
“喂?”
“楚辭什麼時候來?”
算程晦說對了,他真的很不會照顧人。
沒過半個小時,就從外面進來了一個身形高挺,面容清癯的男人。
大冷天他穿的也不多,穿了一件很能修飾身形的大衣,從指甲到頭發無一不是幹幹淨淨,整個人的氣質都很淡,像不想惹人注目的遠山。
“小少爺。”他走到薛簡的床前,對着崇山明彎了彎眼睛,“好久不見。”
楚辭身上有輕輕的墨香,讓人嗅到後忍不住的放松下來。
崇山明忽而踉跄了一下,半個身子依在牆上,摘下口罩後疲憊的笑了笑,“楚辭哥。”
“我路上買了水,你們先喝一點兒。”楚辭把袋子遞給了他,“剛才我已經給院長打過電話了,他馬上就安排人過來,這家醫院還可以,我們就不轉院了,外頭這麼冷,對薛先生身體負擔也大。”
楚辭俯身探了探薛簡額頭的溫度,嚯了一聲,“這麼燙。”
“對了,口罩還是戴着吧,别病人還沒好,咱們倆先倒了。”
“麻煩了,楚辭哥,謝謝你過來。”崇山明向他低了低頭。
楚辭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别…别這麼說…我一個廢人整天悶在家裡實在沒意思,能做點兒什麼,我也開心。”
“程左禮他…”
楚辭嗯了一聲,“其實是我想出來,可是先生不想讓我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後來才松口讓我來照顧你,不過你當時沒答應。”
“現在好了。”楚辭看着床上的薛簡,神色莫名溫柔,“能派上點兒用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