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卡。”
薛簡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心頭不知道算得上是高興還是怅然。
楚辭把毯子給他圍上,小安推着三層的大蛋糕走了過來。
“簡哥,殺青快樂。”
蛋糕上的翻糖小人兒做的憨态可掬,一個白頭發,一個黑頭發,一個冷冽,一個傲嬌,真虧的人家蛋糕店,連神态都能做的這麼像。
薛簡把身上的道具劍拔了下來扔到一邊,朝着崇山明張開了手,後者笑着把他摟進了臂彎裡。
薛簡也偷偷的笑,借着殺青正大光明的抱一下,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大家開始鼓掌,連導演也點點頭,程晦沒想過薛簡能發揮成這樣,遠超他的預期。
刑曜在旁邊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孩兒一共才進組兩三次,還正是真情實感的年紀,之前選秀出道,走一個隊友他哭一回,成團夜更是哭的稀裡嘩啦。
他嗷嗷的過來要抱,還剩兩三步的時候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瞥了一眼崇山明,悻悻的把手縮了回去。
薛簡無奈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切下了蛋糕,把小周宸和小秦風完整的取了下來,用手捧着到處找崇山明,左右看了幾眼都沒找見,後背忽然傳來了溫熱。
崇山明的下巴貼在他的頭頂,氣息從側面傳來,“在幹什麼?”
薛簡轉過身去,笑嘻嘻的把放着小秦風的那塊蛋糕捧到了崇山明面前。
“崇哥,你吃這個。”
然後把放着小周宸的那個自己拿了起來,“我吃這個。”
薛簡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奶油和蛋糕吃掉了,然後糾結的看着上頭的翻糖,崇山明剛要開口,就看見他一口咬掉了頭。
崇山明感覺自己脖頸一寒。
兩個人渾身都是血,看起來好不狼狽,薛簡的嘴巴上血紅一片,又沾了好多的奶油,被稀釋成了漂亮的粉。
崇山明忍不住的擡手把它抹了下去,薛簡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左右看了幾眼,微微躲開,自己胡亂抹了幾把。
“崇哥…我們合張影吧。”
楚辭拿着富士相機,對準了兩人,不算是很親密的姿勢,隻不過崇山明的手搭在薛簡的肩上,薛簡也很自然的縮在他的手臂下。
莫名的讓人想起什麼有關社交距離的說法。
富士相機獨特的濾鏡拍人很好看,硬生生的給那些血腥詭谲的傷口和妝造,加上了一層清麗。
他們都笑着。
保姆車裡放着崇山明給薛簡準備的花,車門一打開,薛簡就笑的牙龈都快露出來了。
一大束火紅的玫瑰點綴着向日葵和滿天星,薛簡拿起了賀卡,上面明顯是崇山明的筆迹,俊逸灑脫,又刻意的認真描摹,顯得像是給自由不羁加上了一層殼。
他寫:“你心底的玫瑰,還盛開嗎。”
薛簡不解的眨了眨眼,崇山明也不解釋,隻是抓住了他的手,兩個人一起安靜的躺在車裡。
電話在口袋裡嗡嗡的響,薛簡歎了口氣,不情不願的掏啊掏,看到來電顯示,意外的挑了挑眉。
“黃姐。”
“薛簡啊,天塹那邊快殺青了是吧?”
“嗯,今天殺青。”
“太好了,我給你接了個本子,快的話一個月就能拍完…你後天就可以進組…”
她喋喋不休的說了許多,薛簡忍不住打斷了,“角色是什麼?”
“哦,這是一部宮廷劇,你演皇帝身邊的太監,不用拍很久,很快就死了,拍完這個還有一個角色,我争取了很久的,是男二呢,他正好是個孤兒,我怎麼說的,這角色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制的。”
薛簡嘲弄的笑了一下,捂着手機盡量的避免漏音,“好,我知道了。”
挂斷了電話,薛簡感覺到崇山明一直在看着他,最後隻能頂着他的目光擡起了頭。
“你不是要去陳導的組嗎?”崇山明擰着眉心問。
薛簡沉默了好半天,才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笑來。
“那個啊…不讓我演了。”
他低着頭擺弄着手裡的花,摸着向日葵厚重的花蕊,還有嬌豔的玫瑰。
“不說這些了,哥哥,我很快就又要進組了,你照顧好自己,别因為飯菜不好吃就一口都不吃,哪怕不合胃口,也多少吃一點。”
“為什麼不讓你演了。”崇山明不肯揭過,偏要刨根問底。
薛簡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讪讪道:“我也沒問為什麼,常有的事…一直都是這樣的,沒關系的。”
他喃喃的又重複了一遍,“沒關系的。”
“薛簡。”
崇山明認真的望着他,目光從他的眉眼,掃到了他的胸口,最後落到了花束上的賀卡。
“你心底的玫瑰,還盛開嗎。”
又是這句,薛簡不明所以,“什麼玫瑰?”
他問完以後,又忽而怔住了。
他回憶起了在他胸口上,那個酥麻的觸感,那時候他們才剛認識不久,在link的行為藝術展上,崇山明在他的衣服上,畫了一朵玫瑰花。
他對艾米莉說,美的東西,除了會迎來贊譽,也要承受毀欲,沒什麼不堪的。
那時候薛簡還正在被崇山明的粉絲圍追堵截,評論區滿是污言穢語。
他當時的話,原來真的是說給薛簡聽的。
第一次見面,崇山明就說過,程晦作為三年前的評委,把票投給了薛簡的《少年鴉渡》。
後來,那天他們又一同看了薛簡的這部處女作,在薛簡想向他完整的講述劇情時,崇山明又道他看過。
他是真的看過。
早在他們相愛之前,相遇之前,早在薛簡認識他之前。
那漫山遍野的玫瑰,明明該是刻在薛簡心底的隐痛。
是他站在繁花和掌聲當中,以為擡手就能夠到那片星海時,腳下忽然陷落的淤泥。
他被愛捉弄,又被權勢玩弄。
做了掌中雀,又當了落水狗。
他不該忘記的,可是他卻忘了。
他心底的玫瑰,還盛開嗎?
薛簡搖了搖頭,“大概,不了吧。”
他又是一個人離開,一個人去另一個城市趕通告,去演什麼太監。
楚辭哥回了京城,聽說是程左禮回去了,看不到楚辭又開始胡亂發脾氣,分明是他答應人家出去找點事兒做,可是助理這種性質,本來就和别的不一樣。
大概是…後知後覺的後悔了?
晚上結束了拍攝,薛簡把自己摔在酒店的床上,和楚辭胡亂聊着。
楚辭的聲音啞了,語氣也有些不自然,“我…嗯…等再過一周,就去陪你,嗯…”
薛簡疑惑的撓了撓頭,聽着那頭忽然傳來的,變了調的悶哼,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個厲害。
“我…我我我…我先挂了。”薛簡吧嗒一下挂了電話,捂着胸脯喘了幾下,舉着手機翻來翻去,最後還是劃回了置頂的位置。
現在是九點多,他七點多給崇山明發的,“下了戲告訴我哦,哥哥。”到現在還沒有回應。
薛簡等着等着,就等睡着了,到了十一點多,手機又震動了起來,薛簡一下子驚醒,胡亂抹了兩把嘴角的口水,接起了崇山明的視頻。
“哥哥,拍完啦?”
崇山明張了張口,看了薛簡幾眼,“吵醒你了。”
薛簡嘿嘿一笑,“你怎麼看出來的啊,剛才确實睡着了。”
崇山明也不說話,隻不過眉眼露出一些疲倦,小安在一旁忙忙叨叨的遞水,找藥。
薛簡看到胃藥,嘴角向下一扯,“你怎麼不聽話,不是說要好好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