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徹:“千年老二,九行山的在一天,就别想出頭,低人一等。”
逍遙閣代表:“那也比你們‘四大皆空’,贻笑大方的好……”
獨孤白:“又是四大皆空。”
東方既白湊過來,一臉嫌棄道:“四大皆空啊,就是四位首席弟子。某一天,這四位首席弟子為追殺羽族徹,鬧出的一場烏龍。一個法力不夠,一掌過去把自己劈暈了;一個飛過去距離不夠,半空掉湖裡;一個擅箭,卻射入上空;一個站位不對,四顆火球炸了自己和隊友,然後四人一齊升天。”
諸葛不凡補充,道:“本想一展神威,便将畫面連入仙盟塔,結果四人齊天。不僅跑了羽族徹,還反遭羽族全軍覆沒。四大首席弟子,被冠以‘四大皆空’名号,連帶扶仙門,淪為仙門笑柄。”
“……”
“……”
公孫徹:“說好聽些,四處逍遙。說難聽點,到處乞讨。還不是靠刺客殿退位恩賜,擠升仙門。”
逍遙閣代表:“披上龍袍,以為自己是皇帝,誰料披的是福仙國的狗皮。”
……
兩人相互指着對方鼻子罵,誰也不讓誰。口水,唾沫星子,滿天橫飛。罵的越起勁,面目表情越精彩。
一邊火力全開,嘲諷又當又立。
另一邊,公然開炮,說他是僞君子,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場面混作一團。
逍遙閣代表氣得脫下靴子,“邦邦邦”的敲着桌子。
走出殿門的公孫徹,不解氣,又折返回來,趁着逍遙閣代表沒回過神來,指着他的鼻子,又罵了一遍。順便把山海樓也給罵了一遍。
公孫徹道:“你個狗娘養的……養條狗到處搖尾乞憐。”
逍遙閣代表道:“你個畜生生的……生怕别人不知,你是黑心幹!”
橫跨中間四座,掄起就是一拳,瞬間兩人又打成一團。
仙門弟子無奈。
問:“這是第幾回了?”
答:“一百一十一。”
答:“三百三十三。”
又答:“不對,六百六十六。”
汗顔,兩人給第六百六十六這位大哥,齊齊豎了個拇指。
齊聲道:“佩服!”
諸葛不凡一臉無辜,問道:“諸位,不是談論嗎?怎麼?”
公孫徹嗓門開了光,大吼道:“談什麼談,去你的……打完在談。”
場面亂上加亂,大部分弟子習以為常,紛紛散場。
東方既白直搖頭,道:“沒勁,每次都這樣。六大仙門愣是找不出個正常人,指望不上能談出個結果。”
……
傅九決拉着獨孤白離去,走到門口,被邊攬閱叫住。
傅九決摸摸後腦勺,草帽被輕輕頂起。回頭,歉疚道:“抱歉啊,攬閱,我又拖累你了,我這個契約者很失敗。”
百籍典中記載——契約者
契約者,仙門弟子與長老的一種聯系,一對一,随機綁定,長老可為弟子提供任務幫助,有契約在,事半功倍。
邊攬閱道:“不必灰心!”
傅九決笑笑:“還有,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估計連這個任務,都完成不了。”
邊攬閱道:“小事一樁,任務完美完成,具清算,此次你拿到報酬數額為……”再次敲敲算盤。
傅九決滿懷期待。
邊攬閱道:“零!”
獨孤白雲淡風輕,傅九決則自我安慰。
傅九決垂下頭:“和我預想的差不多,不過,也不全是壞消息,畢竟不是負數。”
這倒是奇事,報酬竟還能是負,豈不等于倒貼?不過這事放在傅九決身上就不是奇事了……于仙盟而言,傅九決就算是倒貼也是被嫌棄的那個,畢竟他可是炸了仙盟無數個鼎和丹爐,導緻六大仙門的人天天找他讨債。
邊攬閱:“嗯,如你所料,任務超時被罰,但血城救人功過相抵,不至于負。不過好在,鼎的欠債已還。”
傅九決:“咦?誰還的。”
邊攬閱:“不知,應是哪位同門弄錯了,但賬已清,不必在意。”
傅九決尴尬道:“好吧。”
就此道别,獨孤白徑直往前走,傅九決緊跟着她,一齊回九行山,一路上,兩人都不曾開口,隻覺歲月一片靜好。
九行山漸露山腳,獨孤白隻覺一切,恍如隔世,又回到了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九行山坐落山腰間,白鶴騰飛 ,彩雲密布,傳來鳥啼花香……
一路往上,門派弟子漸多。
刹那間,陣陣驚啼。
男弟子們跟活見鬼似的,個個逃離,女弟子們倒是一路問好。
獨孤白望向傅九決,他一臉心虛模樣,愣是沒敢開口,隻是擺手尬笑。
繞過水池,來到殿前,門前牌匾印着九行山三字,莊嚴肅立,另一座山峰上,傳來晨練聲。
傅九決将手背于後方,猶豫半天。
獨孤白:“想說什麼?”
還是猶猶豫豫,仿佛鼓足勇氣,道:“小白,我……以後想見你的話,該怎麼找你。”
意識到表述不妥,又慌張改口:“我是想說,我要是遇到麻煩,想找你幫忙,該怎麼找。”
又覺不妥,道:“我是說,我不會煩你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傅九決放棄掙紮,無奈歎息道:“算了。”
此時,獨孤白往他手裡塞了個東西,這是她的傳音符,他把這東西當寶貝似的,小心揣進懷裡。
“傅九決。”
這一聲響亮,一女子後方疾步而來,也不管有無外人,揪起傅九決耳朵,上來便開始教訓。
納蘭神绫道:“我跟你說過什麼,你倒好,十年沒個訊,我道是你死了沒。你要是沒個混頭,倒不如就此下山去,娶個媳婦,生個胖娃,不要闖禍,不要拆家炸鼎,再孝敬孝敬你老姐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傅九決打斷她,生怕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出現事故,道:“說到娃,我不是帶回來一個嘛,奇呢,那小丫頭安頓好了吧?安全吧?”
納蘭神绫:“安全的很。”
傅九決:“那不就得了,有個娃陪你多好啊,幹嘛老盯我?”
納蘭神绫:“閉嘴,不準說話。我就阿彌陀佛了……生個胖娃……娶個媳婦……我剛才說到哪了?”
傅九決:“你要不歇會?”
納蘭神绫:“不準打岔,我剛才說到哪了?”
“我就阿彌陀佛了。”
納蘭神绫:“我就阿彌陀佛了,省得你老闖禍;省得你師兄弟老天天煩我說,被你剪的頭發六年還沒長出來;省得你師姐妹老天天煩我給她紮小辮子,編花環;省得仙盟那些人老天天煩我賠爐賠鼎……”
傅九決疼得嗷嗷慘叫,又不能反抗,納蘭神绫看到頭頂草帽,火氣更甚。
納蘭神绫:“我跟你說過多少遍,讓你不要戴綠帽子。頭上沒幾根毛,你戴什麼戴?”
傅九決反駁道:“不是綠帽子,這是側柏葉……側柏葉,能長頭發的。再說我這麼大個人,就不要再揪耳朵了,多難看。”
那草帽,依舊好端端在頭頂,未曾動過。
納蘭神绫反應過來,放過傅九決,直勾勾盯着她。
獨孤白微笑道:“好久不見。”
傅九決:“你們認識?”
納蘭神绫也笑了:“肯回來了,回來就别走了……我養你!”
獨孤白笑笑,雖然在笑,但每一次笑的,都不是很開心。
傅九決扯她衣角,小聲道:“阿姐,不準打小白的主意。”
納蘭神绫還未氣消,道:“哼!關你啥事,也沒見你這麼寶貝過誰。”
這倆姐弟,一見面唠個不停。一會吵架;一會拿骰子拼賭技;一會又來二兩花生米……
納蘭神绫:“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賭什麼?”
傅九決:“一千兩。”
納蘭神绫不屑:“上次赢我四千六百五十兩銀子,這次絕不會輸。”
傅九決得瑟:“切,每次都這樣說,不照樣輸。”
骨碌碌,打開一瞅。
納蘭神绫神色一凝,眉眼稍稍彎曲,瞟一眼傅九決。而後差點喜極而泣,道:“終于……哈哈哈……終于赢了……第一次終于赢了!”輕咳兩聲,正色道:“三千六百五十兩!”
傅九決也是驚訝,居然輸了,但也沒在意,隻當是巧合。
納蘭神绫:“賭什麼?”
傅九決:“輸了叫我十年師兄,必須洗刷恥辱。”
納蘭神绫:“放馬過來。”
骨碌碌,打開一瞅。
納蘭神绫:“哈哈哈,我又赢了。”
傅九決:“再來。”
納蘭神绫:“等會,你剛剛沒說,你輸了怎麼辦?”
傅九決嘴角一勾,道:“被你發現了,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輸慣了忘問。”
一個前面跑,一個後面追,獨孤白遠遠看着,甚好。
九行山上待了三四天,偶爾躺椅子上,偶爾随處轉轉……桌上的花環和糖水每日都不一樣,除了納蘭神绫和傅九決,無人在往靈尊殿跑。
近日閑來無事,獨孤白在一壇酒水和一壺糖水面前徘徊許久,最終提着糖水踏上了劍尊殿。
殿堂依舊,隻是少了些許煙火氣。
劍尊殿已封,無人能進入。獨孤白倚靠在門前一棵斑駁老樹下,不緊不慢道:“我來看你了師弟,五百年彈指一揮間,這期間,我遇到了很多難忘之事,也遇到了很多可愛之人,你一定會很好奇,所以,我來和你講講……我去了福仙國,地靈人傑,是我向往的地方。賢明愛民的君主,風華絕代的才女,縱情山水吟風弄月,快活一世,大好河山别提多麼美好,你一定會喜歡……哈哈哈……我還學會了彈琴,一曲《思華年》至今念念不忘,哪天得空了師姐彈給你聽,不過到時你可不準嫌我彈得不好。”
“後來啊……在冷冰冰石闆上安靜躺了百年,哎!不提了,都過去了。”
“再後來呢,你猜怎麼着?說來不怕你笑話,我遇到一個心動之人,清風霁月,好得不能再好,他呀,陪我走過最黑最難的路……哈哈哈……但我們還是分開了,想來是我自作多情,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對他也很想念……唉!我是不是很失敗啊……”
“對了,我還收了一個徒弟,我那徒弟整日沉迷修行不可自拔,你那一堆法術典籍他最是喜愛,不過就你這急性子,他要見到你啊,估計會被你煩死。”
“既白師兄很好,納蘭很好,我也很好,你都不必擔心。你師姐我呢是禍害遺千年,定能等到你閉關結束,我們都在等着那一天。”
糖水是甜的,心裡卻是苦的,獨孤白提着空壺黯然離去。
前路漫漫,總也有人默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