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決尴尬笑道:“無妨無妨。”
扶仙門能不配位,毫無實力卻占據六大仙門一席之地,換誰不眼紅?更何況懷揣金羽令這塊肥肉,出事必然。不如就此解散,尚能免受災難。曆經過輝煌,落敗。其中落差,如何接受?難免偏執。可公孫徹的做法,實在令人費解,他不偏執,反而坦然接受得太過刻意,似乎扶仙門解散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傅九決道:“那請問,溫孤斬淵有說過,他為何對研究魔丹解藥如此偏執?不惜抛下宗門,也要去做。”
早已做好得不到答案的準備,怎料他當真有回應。公孫徹道:“不知,多半是為贖罪吧!不過先門主有句話,倒令我印象深刻……”
獨孤白:“什麼話?”
公孫徹:“‘少年義氣,應當趾高氣昂,為人所不能為之事。’”
……
公孫徹将扶仙門令牌交于傅九決,拜别,一個悲傷的身影走向遠方。
……
恍然大悟,令人唏噓!其中衆多欣慰;釋懷;無可奈何……誰人能解?
獨孤白道:“人之絕境,以命為賭。”
不禁感歎,傅九決:“若敗,魚死網破;若成,一片坦途。”
徑直走向前去,石樁近在咫尺卻未發現,霎時……又被傅九決拉住,獨孤白無奈隻得左手扶額。
獨孤白:“公孫徹未知,反正不是盞省油的燈。”
傅九決反複檢查,半晌才道:“咦?你不是對他……挺有好感嗎?”
“……”
獨孤白氣息越來越弱,臉色也變了,才走幾步,便覺心慌手發抖。迷迷糊糊間竟昏死過去,醒來時已躺在靠椅上。右手扶額,毫無精氣神,視線一片漆黑。她明白——已經看不見了。雙手摸索,椅子旁傳來木棍落地聲。
納蘭神绫:“醒了,醒了就把藥喝了,你這一睡睡六天,這要換常人,早被我挖坑埋了。”
接過苦藥,又遞來白绫。雙手撫摸,那白绫不長不短,不厚不寬,遮眼剛好合适。
如今眼盲,正好需要。納蘭神绫:“出去的時候适應一下。”
将藥一飲而盡,吞入口中,竟是甜味。獨孤白:“嗯。糖水?”
納蘭神绫:“那傻小子,說你吃不得苦的,讓我研究弄甜的藥,這可真是為難。不過他大抵不知道,你這病吃藥沒用,弄了糖水,湊合湊合喝。”
獨孤白詢問:“他呢?”
納蘭神绫:“說要賺錢給你治病,這不,跑仙盟塔接任務去了。”
獨孤白觸動,雖然覺得大可不必,但還是為之顫然,手腕上突然覆蓋冰冷的手指。聽她語氣有些詫異,道:“脈象冷的和死人差不多,你怕是幾百年都沒換血,天生受苦的血脈命。”
此狀況早已習以為常,獨孤白樂觀,沒覺有多糟糕,畢竟比這糟糕的她也經曆過。至少現在還能聽到,還能說話。
似覺納蘭神绫神經兮兮,仿佛算到了什麼天大的事,打趣道:“悄悄跟你說,昏睡的時候我給你算了一卦,你想不想知道?”
獨孤白不信這些,聽了也隻當是戲言,道:“要是不好的,就不必說了。”
納蘭神绫:“行吧,那便不說。不過我倒挺想知道,你們。”話音間隔,又補充道:“可别忽悠我,在說什麼不知道。九決那點心思全寫臉上,前幾天還不停追着我問,你之前的事。”
獨孤白:“無事,不過是年少輕狂,早晚會明白。”
雖看不見她神情,但獨孤白能感覺得到納蘭神绫無奈,聽她道:“怕就怕不明白。”
察覺她往自己身旁坐下,納蘭神绫語重心長道:“小白,我知你留下,并非你所願,也知你身負責任,身不由己。但深受其中,自罰其苦,不如早日脫身,自行其樂。”
獨孤白回道:“哪有那麼容易就樂,樂了,也不過是苦樂。”
難得這麼語重心長言論,還未多說幾句,又怎能罷休。
納蘭神绫:“雖然不清楚你們發生何事,也不清楚這十年他如何度過,但九決他,不一樣了。對師姐妹保持距離,對師兄弟也更尊敬,這要換以前,肯定攪成一片。另外,不挑食了,運氣也變差了一點……”
……
獨孤白将頭撇向一邊,道:“不怪九決老躲着你。”
“哼!”一聲,安靜不語,終止發聲。
左手覆蓋右手腕上,撫摸着兩枚破舊銅錢,又睡了過去。不過相比下來,獨孤白左手腕上三條疤痕,當真顯眼。
次日一早,獨孤白邊杵着木棍,邊摸索着出了九行山。不知走了多久,一路往南出發,隻覺越發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