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半天,終于肯松手。
傅文繁音臨走時告誡:“神眷者皆會走上同一條道路,從未例外。”她與獨孤白擦肩而過,紅色發帶随風飄揚,潇灑離去。
百籍典中記載——神眷者
神眷者——神明眷顧之人。天生修煉天賦極佳,擁有普通修煉者此生都達不到的起點,衆星捧月。
傳說五位神眷者之間,必有一人能成神。凡事皆兩面,五位神眷者若未有人成神或放棄成神,必定要付出慘痛代價。
清脆鈴铛聲飄蕩四周,傅文繁音留了句:“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局中人。”
不知她所說是誰,但獨孤白不語,因為心中贊同。擡頭仰望,天空一片漆黑,吝啬的連顆星星都不舍得挂,流火光照上,一人影端坐屋檐,是傅九決。
走到他身旁,獨孤白問道:“在想什麼?”
見她趕來,傅九決控制不住的用炙熱的目光凝視着她,面容挂笑,道:“我在想,阿姐說的話,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
獨孤白轉過身來,四目相視,目光炙熱,時間停留在此刻。這一次,傅九決眼神不在閃躲,而是堅定的癡癡的凝望着她。獨孤白自然清楚,傅九決說的“阿姐說的話”就是娶妻生子。
獨孤白笑笑,視線偏移,不語,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了解我嗎?”
怎麼一開口會問這麼傻的問題,但,傅九決卻十分認真答道:“自然。”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可獨孤白遙望着遠方,紅綠色光交織相錯,獨具特色。
獨孤白沒有回避,反而坦然,一本正經道:“你并不了解我,你所看到的我,隻不過是我想讓你看到的……仙門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
傳聞不論真假,仙門人都道獨孤白冷血,是名副其實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禍害”,人見她歸來,如見鬼魅一般,吓破了膽,避之不及,唯恐獨孤白再次禍害他人。
可以确信,整個仙盟沒幾人希望獨孤白活着回來,都暗自道她是——“最好徹底消失,死了得了!”
沒有絲毫猶豫,隻聽傅九決堅定道:“怎會?我看到的是你,那便是你,重點是你啊,自然也信你。”
心有感觸,也許,在獨孤白内心深處是認同他的說法吧,獨孤白打趣道:“信我?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你信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沉默一刻,他還是如此堅定,脫口而出道:“我一直都相信,你是能讓這一切變得更好的那個人!”傅九決滿面笑容,這笑容……如此燦爛。
獨孤白一怔,這話,總覺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聽過?對這回答既驚訝又遺憾,平淡道:“眼見不一定為實,那些美好的,不過是場幻夢!”
他的回答,還是如此令她猝不及防,傅九決道:“我不管結局如何,我隻在意眼前的你,隻因,眼前人是心上人啊!”
他目光如此炙熱,竟令她有些慌張,整理回來,發現自己格外清醒,隻道:“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自覺地垂下了頭,緊接道:“所以,很遺憾!”
……
早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兩人相視而笑,隻當一場笑話,随便說說也就随便笑笑,一齊望向遠方,兩個孤獨的身影并排端坐屋檐之上。
少頃,漆黑死寂的鬼界上空,竟來了場璀璨煙花,瞬間天明。獨孤白震驚,腦海中一個熟悉聲音響起。問:“若我們能活着走出去,你想做什麼?”答:“我想,在看一場煙花。”兩個聲音不停地在腦海中回蕩。
不知不覺間,獨孤白緩緩摘下頭上木簪,青絲垂落被風吹得淩亂。仔細端詳,發出輕聲:“澤瀉。”
雖然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傅九決聽到,傅九決:“什麼澤瀉?澤瀉藥嗎?”
可她心思不在此處,敷衍道:“沒什麼。”
鬼界遊蕩多日,流火原種終于有了消息。三日後是鬼嫁娘祈福日,到那時,流火原種會被請出,在鬼門關用來祈福超度,到那時會萬鬼同出。
探到流火原種在鬼門關,獨孤白與傅九決打算僞裝,在祈福日來臨之前,将流火原種盜出。
從一家名為“澤瀉美顔”店走出,裡面發生争論,傅九決氣憤,質問道:“這是什麼裝扮?你莫不是覺着我好說話,随便一弄?”
老闆是個明豔女鬼,團扇掩面,不緊不慢道:“因為你好看……但在鬼族,不可以有鬼,比澤瀉鬼王好看。”
鬼王顔粉?好吧,這并不奇怪。按理來說,鬼王都是兇狠殘暴,但這女鬼竟當衆直呼鬼王名字,不怕得罪鬼王?這倒令獨孤白吃驚。
身旁不斷有鬼附和:“說得對!不能給他弄的太好看,咱們澤瀉鬼王必須是最好看的。”
定睛一看,獨孤白忍笑,視線時不時偏向傅九決,忍不住多看他兩眼,嘴角弧度更是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揚。傅九決一臉無辜,聳了聳肩,道:“就知道是這樣,無所謂了。”
獨孤白道:“你這……呃,盛世美顔。”
傅九決一臉愁相,無精打采的,無奈道:“獨孤,這美顔也太奇葩了,鬼界這是什麼審美?”
原來,傅九決一襲素衣,頭頂光亮,手上配一拂塵,濃妝豔抹,俨然一副奇葩女鬼形象。像尼姑,又偏偏濃妝豔抹,像女豔鬼,又偏偏頭頂光亮。
若不是仙門法術僞裝在鬼界會暴露,傅九決何至于如此大犧牲。認命了,一頂綠色側柏葉草帽,重回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