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決倒不驚奇,緩緩解釋道:“逍遙閣慘遭屠戮後,幸存一部分弟子改入山海樓,群遷入十裡千江後迅速崛起,已今非昔比。如今可比靈渺殿難搞得多。”
這于獨孤白而言不算什麼,她道:“來一個揍一個,打架麼,我擅長。”
本已做好殊死搏鬥,怎料毫無機會,千鈞一發之際救星來了。
未見其人先見其刀,一柄彎刀挑開利劍,東方既白咬着狗尾巴草悠悠走來:“好歹是我師弟,今日幫了你,以後可不能再讓我試藥,也别在給我吃些什麼亂七八糟東西。”
傅九決汗顔:“自然。”
數年來,他可是吃了傅九決和奇不少苦頭,不是被喂藥就是被迫咽下黑暗料理想到,兩人若是偶爾郁悶了,他就會被迫成為傾訴者,被念叨煩心是常有的事。
山海樓弟子一觀,東方既白來意這般明顯,看來是不會幫他們抓人了,但有些事得親自确認,于是有人道:“東方長老這是何意?……我們一齊出手,他們插翅難逃。”
東方既白哈哈笑道:“誰說我要幫你們抓人。”
“怎麼?你要背叛山海樓。”
神情肆意慵懶,東方既白雙手往腰上一插:“唉!誰讓你們抓的是我師妹呢,恕在下甚難從命。”
定睛一看,轉身看到獨孤白那蒼白面孔,東方既白不忘打趣她道:“獨孤白啊,你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呢,哈哈哈哈……唉!羽族不管你,師兄管你!仙門不保你,師兄保你!”
“多謝師兄。”獨孤白眼底劃過一抹暖意,牽起傅九決的手就往後奔走。
孤注一擲,東方既白替他們擋下了危機,兩人奮力逃走,獨孤白隻聽到後方傳來呐喊:“記得還我千裡醉啊!師妹。”
獨孤白很清楚,這一走,再回來不知是何日。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即是告别亦是離别。她道:“很快就會進入坤澤宮地界,到了那,有人會接應我們,等出了坤澤宮一路往北就自由了。”
遠走仙門,傅九決問:“誰?如今這般情形,誰不要命敢幫我們?小白,當心他騙你,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是把我當成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了?我有這麼好騙嗎?再說誰敢騙我?”
短短一言将他給問住,傅九決微微愣了一刻,反應過來确實是緊張過度,隻能淺淺一笑帶過尴尬。
無意間掃到他手臂傷口,獨孤白往袖中抽出白绫,往他手臂纏去:“放心,是諸葛不凡,因為神眷劍會,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我也是勸了許久才将他勸出來,答應帶他尋回記憶解除封印,等事了,是去是留我讓他自行決定。”
傅九決道:“不凡兄竟會聽你的。”
收起白绫尾部,獨孤白道:“嗯,我是他師父,他不聽也得聽……”觀他有些詫異,又道:“不凡的事有些麻煩,等哪天空了我再與你細說,先趕路吧。”
雖然有些意想不到,但也沒在多問,傅九決悠悠道:“小白,我怎麼感覺不凡兄是被你忽悠騙來的。”
這可把她給說住了,因為,确實有些。獨孤白淺然一笑:“人來不就好了,至于什麼方式,不重要。”
往往風平浪靜之後便是暗濤洶湧,事實也是如此。因為羽族徹,先一步找到了兩人。大難臨頭,碰上仙門可沒碰上羽族麻煩。
徹那令人生厭音色自後方襲來:“不愧是天下第一劍客,速度一絕啊!……哦,靈尊也在,雙雙落網,這就叫一箭雙雕。”
獨孤白神色微恙,問:“還撐得住嗎?”
傅九決鎮定自若:“反噬而已,撐得住。”
徹并不想再多費口舌,決絕擡起手,往下一壓,眨眼間數萬隻金色箭雨飛嘯而來。刺客們等候許久,隻待箭雨過群起攻之。
拾殇劍緊握手中,獨孤白仗劍凜然沖向前方,千鈞一發之際,傅九決将她拉了回來。
傅九決用盡法力給她做了一個護身罩,而自己卻獨自面對着萬箭穿心困局,他笑道:“我不怕被你所累,我隻怕我不能保護好你。”
凜然赴死!
隻見傅九決手勢結印而起,眼眸緊閉一刻落下一滴大義之淚。獨孤白明白,他這是要散盡所有神眷之力。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可以,你會死的……”
她奮力拍打着護身罩,可這護身罩是神眷之力所結,如今獨孤白法力隻剩一成,根本無力掙脫,隻能眼睜睜看着傅九決赴死。
徹微怒:“想趁臨死一刻釋放所有神眷之力,垂死掙紮,你沒有機會。”一支血色雲紋箭執于手中,“咻”一聲,以迅雷之勢朝傅九決襲去。
神眷力量散盡一刻,血色雲紋箭貫穿其心髒。
傅九決再也堅持不住,狼狽倒下。
神眷光丈照射整片大陸,一瞬間照亮整個仙門乃至整個修仙界。一時之間,魔人疫無所遁形,仙門困局迅速急解。
“安難樂死。”徹怒言,卻也由衷敬佩。隻可惜晚了一刻,又讓仙門逃過一劫。
神眷之力散盡,凄美而璀璨。
傅九決死了,連一句話都沒能留下便氣息盡斷,生機全無。
——【第一卷·第一劍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