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個聲音告訴滄離:殺死他,殺死他就不會有人威脅你,更不會有人發現你的存在。
滄離眸中帶血,自出逃仙門遭遇刺客組織和仙門追殺後,她的耐心早不剩多少,眼一睜一閉就是殺。
她再次警告道:“放人。否則……你死。”
她不管不顧,手裡的刀在頸上劃出一條紅線,聞人海也感受到身後殺氣,大喊:“放人。”
手上殺魚刀不在滑動,滄離望向寶娘:“寶娘,帶村民們走。”
目的已達,寶娘帶着村民離開,卻沒注意小傅九決趁機躲藏。
滄離分心看人,被聞人海趁機掙脫,不受威脅的聞人海露出獠牙:“殺了她。”
一時間,海岸口便聚滿了人群,群起而攻,都覺得她孤身一人,甚好欺負。
可偏偏她一人,可抵萬人,可敵萬人。一根細棍,自她手中竟有殺人之威,武得千變萬化,神秘詭谲。海盜落入水中血染湖海,血色水花啪啪作響,岸上船隻翻了一艘又一艘,橋面被毀大半……無人是滄離對手。
海盜見勢不對,紛紛駕船逃跑,殺紅眼的滄離怎會輕易放過他們,惡人不除盡,春風吹又生,就會不斷禍害好人。她拉住其中一艘即将離岸的船帆,踏上甲闆大開殺戒,待她殺完這艘,其餘船帆便已成功遠航。
滄離站在岸口,眸色狠戾,高舉細棍齊平于肩,朝聞人海所在船隻射去,霎那間,那白色船帆瞬間墜落,船也跟着失控。
在滄離還在沉浸怎麼一鍋端時,她的左手被一隻小小的手抓住,她知道是誰,可此刻的她不敢回頭,直到耳畔傳來弱弱的“師姐”,她才強裝鎮定地側首。
傅九決小小的雙手緊緊抓住她手掌:“師姐……流血了,疼不疼,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滄離能感受到,小手在顫抖,她的手也在顫抖。她心驚膽戰地蹲下身,怔怔看着他,一見九決,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凡人,而非冷血無情一殺人就停不下來的瘋子。她已經很久沒有再造殺戮,她也不想殺人,她想好好生活的,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自己也不知道。
手上傳來熱熱的風,感受着内心的譴責,傅九決一定都看見了,她後悔了,她不該給孩子幼小的心靈留下這可怕的陰影。她怕傅九決恐懼,遠離她,她知道自己很差勁,做不好教導孩童的事。但她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九決,從來不想。
可她不知道,傅九決即便害怕,即便看到她殺人如殺魚,也不會丢下她,反而再次主動靠近她,安慰她。
他暖暖的聲音撫平滄離的暴動思緒:“九決抱抱,這樣……師姐就不疼了。”
滄離就這樣呆呆地,任由他靠近擁抱,不過片刻,她眸中閃爍淚光,緊緊回抱這小小身軀,不斷忏悔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對不起。”
“師姐不怕,以後九決保護你。”
目睹全程的不止傅九決,還有寶娘,寶娘知曉事實原委,可她還是難以置信,眼前這看似柔弱的姑娘,竟是武功高深之人。
後來,寶娘便主意,讓她為漁村孩子們教授武學,以保自身。從那之後,她的情緒穩定不少,也沒在發瘋,一殺人就停不下來的毛病也不在犯。
村民們都當她是趕跑海盜的英雄,先前覺得她孤僻難處的村民也都願意接近她,同她說話。學堂裡經常欺負九決的頑皮孩子,也不在追着喊他是無父無母的小野種,白毛的小怪物。就連以前帶頭欺負他的阿寶,也都隔三差五來家裡串門,還說大話要罩着他。
後來感情熟了,寶娘知曉他欺負九決,愣是一根粗棍教到大,十六年就這麼打打鬧鬧過去,阿寶長大了,膽子也長大了,竟把主意打在滄離頭上。
這不,剛一下學,阿寶就正正站在門口,堵住滄離。
滄離隻當他是弟弟,見他來也高興,沒有絲毫不悅:“ 阿寶。你怎麼……”
“滄離姐姐,給你。昨天那個花球被我娘毀了,所以我連夜做了一個,雖然有點醜,但……希望你不要嫌棄。”
滄離是不會收這代表着求愛、我喜歡你的花球的。但她要如何拒絕阿寶滿腔愛意?拒絕必定造成傷害,既如此,長痛不如短痛,滄離明确道:“阿寶,我不喜歡你,愛情于我而言根本不需要,像我這般無牽無挂之人,哪裡都是一樣,你若在糾纏,我會帶着九決離開。”
阿寶捧着花球的手止不住顫抖,他不服,在滄離身後喊道:“你說你無牽無挂,那傅九決呢?你要走何必帶上他?帶上他就證明,你不是無牽無挂。”
滄離依舊固執往前走,頭也不回,她向來心硬,下定決心絕不回頭:“九決不一樣,也隻有九決才不一樣。”
社火節将至,總能吸引奔波在外的遊子們歸家,其中包括諸葛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