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離覺得,她必須要認真回答:“除非生老病死自然歸律,否則不會。”
話閉,滄離感覺抱住她肩頭的手臂在用力将她縮小,有些緊了,忽然那力量又憑空消失了。
傅九決放開了她,笑嘻嘻道:“說好了啊,師姐一輩子都不可以丢下我,去哪都要帶上我,我們永遠都不分開。”說罷,很自然接過她左手的米粥。
滄離有些愣了:“是不是要拉個勾?你才相信啊。”
“可以啊。”
說着,傅九決立刻抽出小拇指勾上她纖細好看的小拇指上,不容她拒絕,按上手印後笑着進了門。
他開心了,滄離也跟着開心,心裡甜滋滋地想着:九決好像從不主動問我不想提的事,我們家九決,真是長大了又像沒長似的。
米粥剛吃完,就見寶娘左三條肥魚右三包肥米,神似人形扁擔就支楞着跑過來。
“瞧我這記性,離丫頭啊,老白家滿月酒記得去啊,還有阿寶那混賬,等我逮着他,定将他收拾好了來給你道歉啊。”
又是魚又是米的,這是賠禮來了,啊寶跑了,道歉就先欠着,這可真是折煞滄離了,驚得她連連拒絕。
“這玩意老沉,你讓我在拎回去?寶娘有的是蠻力,卻不幹這蠢事。傅小子,給寶娘倒口水,渴了,老規矩啊,糖水。”
沒說完,傅九決就屁颠屁颠跑了,支開了他,寶娘才又開始擺弄滄離。
“又來。”滄離雖心中叫苦,但身體卻任由寶娘擺弄:“早上才檢查過……”滄離被翻了個身:“不用這麼仔細吧,真沒事,傷口都沒了。”
“少來,你哪次不是這樣懵寶娘,三天兩頭犯毛病,寶娘當你是閨女,可不能磕了碰了又傷了。”
全身大盤查後無異樣,寶娘才放心:“他不知道吧。昨天傍晚瞧見你跑出去,我就覺得不對勁,追上去愣是沒追着,每次犯病你都跑老遠,不是去海裡泡着,就是跑山洞裡躲……”
她忙着想别的事,想得入神,被寶娘給叫住了:“滄離啊,我說什麼你有沒有在聽啊?”
滄離茫然地“啊!”了聲:“說什麼啊?”
“我說你躲哪去了?這回連我都找不着你。”
她淡淡道:“海裡。”
寶娘知曉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索性多叮囑幾句便走了。
“怎麼是兩碗?”
傅九決樂呵呵回來了,見寶娘不在,順手給滄離遞上熱乎糖水:“給師姐弄的。”直勾勾盯着她喝下去。
滄離從不吃甜膩食物,後來在寶娘影響下,多少會品嘗些,當然,隻要是傅九決給她弄的,她都會一口悶下去,不能浪費是其一,不辜負他的心意是其二。嘴裡甜,看見他燦爛笑臉,心裡更甜了。
她去了滿月酒席,剛到地方,才看到傅九決給她留了信,信上說啊寶有了消息,在鄰村,所以他馬不停蹄找人去了。
雲村人怡然和睦,老白家孫子滿月宴,自然是全村人都來祝賀。當然,啊寶也不例外,滿月宴上,啊寶與滄離正正對上,現在,啊寶看見她就想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滄離會吃了他。
滄離心中稍有詫異,随後平和地叫住他:“啊寶,我有話同你說。”
啊寶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就是心存僥幸,不想聽,可這次背對她的身子,怎麼也跑不開。
“海上風氣不太平,少出些海,碰上聞人海事小,若碰上未知生靈,怕是在劫難逃。”
“你知道我出海了。”
“啊寶,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在我心裡,你是弟弟,我不會愛上自己的弟弟。若愛了,隻能說明我龌龊,且毫無道德。人活百歲,不能也不可以,沒有道德和底線地過活,換做是你,你也不會對自小看着長大的妹妹心動。”
“可我們本就無關,愛由心生,将來誰也說不準。”
“你所說自然在理,或許在過數年,心境更變,我會有所改變,可那是以後的事,我能掌握的隻有當下,也并不想,将今日事留到明日,何況還是早可以解決的事。阿寶,我不喜歡你這件事,你明白嗎?我年長你許多,有些事你不明白,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訴你,現在的我,并不愛你,我一向心冷,現在不愛,以後更不會愛。”
啊寶的拳頭,攥得咯吱響,萬分不甘又無可奈何,心儀的不愛自己,也明确拒絕,在強求,也是徒勞。
“如你這般,大好年華,自會有緣遇上那,心意契合的良人。”
阿寶年年胡鬧,年年失敗,他知道滄離心意已決,說了不愛就是不愛,惹急了,滄離真會帶着傅九決一走了之。
他隻能換個思路:“那九決呢?你會幹涉他喜歡誰嗎?情窦初開的年紀,很容易迷戀上誰,他那招人的臉,連鄰村的姑娘們,都被他招得不輕。”
滄離也在想,若傅九決真心喜歡上誰家的姑娘,到那時,她該如何抉擇?
她清醒道:“我不會幹涉九決的決定,也陪不了他永久,是去是留?應該讓他自行定奪。他若留,安定此生,我會由衷祝福,他若跟随我,我也願意帶他。”
“還是要走?”見她沉默,阿寶更慌了:“為什麼?”他實在想不明白,明明好好的,也清楚滄離肯定不是因為他的示愛才想離開,除非,是她自己早就想走,而且不是一天兩天,才做出此決定。啊寶越想越是心驚。
滄離淡道:“一柄不祥之刃,在哪裡都會帶來血光之災。”
啊寶不明白,他感覺眼前滄離格外陌生,不由心歎,原來從一開始,滄離的生命裡除了傅九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祥或不祥,啊寶才不在意,他滿腦子都是不想滄離離開,要怎樣留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