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管他在不在意。”
“可随意贈人帕子——”
淩錦韶這才回過神來,嵘親王将她的帕子拿走了。在黎國,贈人帕子可是代表女子傾心相許!嵘親王以前在黎國當過質子,一定知道這風俗!
她趕忙要追上去讨回來,走了幾步卻被太後宮中的主事嬷嬷攔了下來。
“公主殿下,太後在長樂宮等着您呢,請随奴婢速速前去吧。”
淩錦韶隻好作罷。
她随着竺靈姑姑去了長樂宮。淩錦韶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來是什麼時候了,她與太後來往很少。太後想必也并不待見她。
再度見到太後,她倒是與她記憶中别無二緻,看起來和藹慈祥。淩錦韶福身施禮,太後笑道:“平身。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淩錦韶走上前,太後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邊:“公主遠道而來,想必一路車馬勞頓。哀家為你備下了熱水,一會兒你便去沐浴更衣吧。”
太後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淩錦韶隻從耳邊擦過。原本過了一會兒太後便會讓她去沐瑤池沐浴更衣了,淩錦韶忽然道:“娘娘,我瞧着您覺得有些親切。好像一個人......”
“哦?哀家像誰?”
“像我皇祖母在畫像上的模樣。”
太後頓時眉眼俱笑:“你的皇祖母當年可稱得上傾絕天下的大美人,哀家幼時随父出使黎國時有幸得見,當真是如天上的仙子,旁人與她相比都似塵土一般。哀家哪能及她萬一?”
“其實我臨行前,皇祖母曾提及過娘娘呢。”
“她老人家還記得哀家?”
“記得的。皇祖母說,當年您來黎國時才十二歲,卻生得水靈靈的,是個美人胚子。那年父皇設宴招待,兩國使臣切磋詩文和武藝。您與黎國将門之女夏氏比武,即便是落了下風,卻毫不退縮。皇祖母至今提起都頗為稱許您的勇武呢。”
太後笑了笑,似乎也想起了當年的許多事。淩錦韶知曉,她皇祖母在兩國之間的威望都頗高。她一向主張兩國交好,唐國和黎國多番和談都是她促成的。
當年唐國許多難民流離失所,逃入黎國成為流寇,也是她加以收留安撫。
在一片兵刃刀戈之中,她宛如甘霖一般,所到之處都會止息所有的紛争和傷痛。哪怕是唐國人提起她,也都頗為敬重。
而皇祖母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很多年前,兩國摩擦不斷,大戰一觸即發。兩軍已經對壘,陣前即将交戰。她一騎白馬,青衣布裙踏入陣中。
十萬大軍震懾于她的美貌,竟無一人願意以刀劍相向。
這般美名,唐國太後也一直希望世人能拿她與她相比一二。何況,此前嵘親王在黎國,兩國交戰前夕,她父皇也曾想過要殺了他祭旗。都是皇祖母一力勸阻,最終才保下了他的性命。這樣的恩情,太後自然是記得的。
“你皇祖母近來身體可好?”
“皇祖母身體康健,年初還計劃着要和皇祖父一同微服出遊呢。”
“你皇祖母和皇祖父倒真是惹人豔羨,曆來就沒有哪個皇帝尚在世時就将皇位傳給子孫的。”
“皇祖父也是嫌政務繁忙,誤了他與皇祖母相伴的時間。”
“如此伉俪情深,當真是世間難尋。哀家也希望你将來和太子也能如此。”
淩錦韶聞言,緩緩垂下了眼眸。她咬了咬唇,聲音顫了顫,又努力穩住了:“承...承太後娘娘美言。”
太後瞧見她神色似有隐情,微微眯起了眼睛,面上神色卻不變:“時辰不早了,晚上還有酒宴,你且去沐浴更衣吧。”
淩錦韶不易察覺地輕歎了口氣,福身退下。
人一走,太後便喚來了竺靈姑姑:“方才你去接這位八公主,可有何異常?”
“回禀太後,奴婢聽聞方才公主将一枚手帕贈予了王爺。”
太後皺起了眉頭,她自一旁的匣子裡抽出了一封信。信是以簪花小楷寫就,乃是出自黎國太後的手筆。她在信中請求她念在昔年交情照拂和親公主,信中還特意提及了和親公主與太子當年相逢時的那一段往事。
太後對此也是有所耳聞,黎國八公主與唐國太子與邊關偶遇,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人破除重重阻隔,以一段真情終結了這場讓兩國元氣大傷幾乎拖垮的傳奇佳話早就街知巷聞了。
照理說兩人應該是情到濃時,為何太子親自去迎,卻未曾親自将她送入宮中?
再看方才和親公主的神情态度,似乎也不太滿意這樁婚事。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她思忖了片刻,對竺靈姑姑道:“你去喚洛玉公主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