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捏緊了拳頭,她這些時日看得焦急。知曉兩人之間有誤會,很想解釋清楚。可是公主殿下卻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她為此沒少偷偷抹眼淚。如今蕭念終于主動問起,她一咬牙,開口道:“當年去邊關的就是——”
“花月!”淩錦韶喝斷了她,擡起眼眸瞧着蕭念。她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你猜啊。”
這個回答讓蕭念崩潰不已:“這不是兒戲!”
“我從未将自己的婚姻大事當過兒戲。”淩錦韶推開了他,“不過太子殿下今日來的提議,我倒是覺得很有趣。殿下也不必費心送那些東西來,我自會如你所願。”
蕭念焦急地走了幾步,淩錦韶淡淡道:“時辰不早了,小白,送客!”
陸夜白立刻大步走了進來,蕭念深瞧着淩錦韶。此處是長樂宮,他不想驚動太後,隻得帶着滿腹的疑惑離開。但他還是厚着臉皮讓小太監将那一盒珠寶首飾放了下來。
人走後,花月快步上前,眼中噙了淚:“公主殿下,您明明受了委屈,為什麼...為什麼不解釋?”
淩錦韶揉了揉她的頭,聲音溫柔:“傻丫頭,哭什麼。你不覺得戲弄他,很有趣麼?”
花月一驚,看着淩錦韶眼中森然的涼意,趕忙低了頭:“奴婢...奴婢收拾好碗筷便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淩錦韶拉住了她,輕輕抱住了花月:“月兒,許多事我無法說給你聽。但你要相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花月點了點頭,又用力搖頭:“應該是奴婢保護公主殿下才是。”
淩錦韶揉了揉她的頭,目光落在那隻錦盒上,花月也看向了那錦盒:“殿下,這些東西,該如何處置?”
“先收起來,以後會有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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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念失魂落魄地向宮門口走去,還未出門,忽然被叫住了。蕭念轉過頭,連忙拱手拜了拜:“姑姑。”
洛玉随意地揮了揮手,笑意盈盈瞧着他:“太子好興緻,這是急不可耐來看自己的未來太子妃了?”
蕭念頓了頓,點了點頭。
“我送送你。”洛玉與蕭念一同走着,“此前你和她鬧得那般僵,我還有些擔憂。如今見你們和好,倒是松了口氣。十七是個不錯的姑娘,你得好好珍惜。”
“姑姑覺得她不錯?”
“畢竟她——”畢竟是一起鑽過狗洞的交情,洛玉心中對她還是頗有些認可的。隻是她也有點擔憂,皇兄和她似乎有些莫名的淵源。
“她怎麼了?”
“她挺心善的,得知你皇叔病了還為他診治。皇叔的命能保住也是因為她的藥方。”洛玉擡起頭來,“對了,你與她準備何時完婚?”
“我也不知。”蕭念此刻心中有些亂。原來她接近嵘親王是為了幫他治病,洛玉這麼說想來是怕他誤會。可他方才都說了些什麼?!
洛玉歎了口氣:“你們一直不完婚,這科考一拖再拖。我......”
蕭念知道他這個小姑姑的處境。她今年十八歲,正是出嫁的好年紀。但太後卻一直舍不得她,将她留在身邊。太後膝下有一雙兒女,嵘親王很早被送去黎國當質子,她便将所有的寵愛都放在了洛玉身上。
洛玉與别的女子不同,她對嫁人毫無興趣,一心隻想效仿黎國那個夏千凝當女中豪傑。但她功夫上沒什麼天賦,便着力想參加科考,将來能當個女官。
唐國是有不少先例的,但公主當女官倒是罕見。太後也不太願意,便與她約定,隻要她在十八歲之前考取功名,便不幹涉她的嫁娶。
可若是考不上,她便要嫁人了。
蕭念思忖道:“其實這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完不了婚了。我倒是可以向父皇提議,将科舉提前。”
洛玉頓時歡喜了起來,又極力掩飾住了。蕭念看着洛玉眼中的光芒,想起了當年,她的眼中也曾經燃起了這樣的光。
可她究竟是八公主還是十七公主?人人都知道當年去邊關的就是八公主,他後來去黎國,皇帝安排之下也是與八公主相見。八公主與十七公主的相貌并沒有那麼相似,唯獨是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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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蕭念走後,淩錦韶熏了艾草。原本想跨個火盆,但還是被花月制止了。這皇宮到底還是唐國的皇宮,蕭念想出入自然沒人敢阻攔。
這一點讓淩錦韶十分不快,隻覺得屋子裡兩三日都有瘟氣。
她便決定出去散散步。可這一路上走着,四下的人瞧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走遠了便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淩錦韶心下疑惑,便一閃身躲進了一個假山裡聽聽牆角。
果然有幾個小太監聚在一起嘀咕:“你們聽說了沒有,長樂宮那位公主,近來似乎又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太子殿下不是有意疏遠麼?聽禦書房那邊說,太子殿下好像是親自向皇上請求推遲婚期的。”
“最近又變了,太子殿下那天在她房裡待了許久,還送了許多東西呢。”
“或許就是明面上的,畢竟是來和親的,總不能怠慢不是。”
“我聽說啊,是因為那十七公主長得太醜了,吓到了太子殿下。估計此次緩和關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十七公主?不是八公主麼?”
“你還不知道呢?!這都傳遍了。聽說黎國的十七公主瞧上了咱們殿下,不知道用了什麼陰險的手段頂替了八公主——”
幾人說得正來勁,忽然沒了響動。淩錦韶豎着耳朵還想繼續聽,屁股上忽然挨了一腳。她驚得跳起來,轉頭看着來人。
洛玉抱着胳膊瞧着她:“堂堂一國公主,學人家聽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