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時救的他?”
淩錦韶心下不快,原是想發作,又按捺了下去。她忽然想起以前蕭念膈應她的法子,便冷笑道:“太子殿下這般在意我,莫不是吃醋了?”
蕭念果然一僵,吞了蒼蠅一般皺緊眉頭不再追問。他回過頭看向了那件驚鴻雪。
淩錦韶心下冷笑,果然這一招最是能膈應他。程煜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對面。
她看向對面,齊習染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她搖了搖頭。
他的手又指向了七彩琉璃燈,她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無論她今日想要什麼,他都可以拍下。
蕭念和齊習染之間,做選擇很容易。何況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仇怨。
她記得在驿館時見過齊習染身上有一個十分精緻的玉墜,前世淩錦韶在蕭念處也見到過。齊習染收藏得很小心,後來卻落入了蕭念手中。而上輩子淩錦韶也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富甲天下的皇商。
或許正是因為上輩子齊習染早早就被蕭念暗中殺害了。
他送她驚鴻雪,怕是也有挑釁蕭念的意思。如今又要她過去,更加火上澆油了。
她不介意在這火勢上再澆一瓢油。
于是待蕭念的目光從羽衣上移開,她起身道:“太子殿下,我有件要緊事要辦,去去便回。”
“什麼要緊事?”他不悅地追問。
“内急。”
“......”
淩錦韶在程煜欽佩的目光中大步走了出去,内急也能說得這般豪邁,當真是女中豪傑。程煜上一個見到的,是夏千凝夏将軍。
淩錦韶不疾不徐地走到齊習染的門外,一擡手,門邊被從兩旁拉開了。她笑意盈盈瞧着他,他的雙眸裡也滿是笑意。
兩人落座,對面的蕭念蓦地起身走到闌幹旁看着兩人,眼神裡滿是錯愕。
淩錦韶隻當沒看到,轉頭對齊習染道:“那件羽衣——”
“你看了許久,想必是喜歡。”
“可這羽衣也太貴重了......”
“比我的命貴重麼?”
淩錦韶笑道:“當然不是。不過這麼好看的一件衣裳,原本應該配給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你送了我,怕是暴殄天物了。”
“不會。”
“其實吧,我對衣着首飾沒什麼特别的喜好。衣服得體能穿就行,這羽衣也沒有穿的場合。若是真金白銀,倒是實在些。”
話音落下,一隻錢袋子落在了淩錦韶的眼前。
齊習染也着實是實在,将一袋子金葉子遞到了她眼前。她已經收了羽衣,又怎麼好意思收下這金葉子,便連連擺手:“我說笑的。”
“我沒有說笑。你救我一命,以後想要什麼隻管開口。”
淩錦韶有生之年頭一遇上這天大的好事兒。心下半是歡喜半是忐忑。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聽聞蕭念向她父皇提親,說要割讓三座城池來求取她的時候。
可結局卻是那樣....
如今她遇見了什麼好事,下意識會覺得,是不是有什麼災厄等着她。
齊習染頓了頓,又道:“你今日來是想要什麼?”
“一本醫書。”
話音剛落,那本醫書便被擺到了台中央。衆人瞧見之後倒是興緻缺缺,這畢竟也不是什麼奇珍異寶。鏡花書館每次都會賣一本書,而買書的多數是些愛書的讀書人,所以價格也不會叫太高。
可這即便不高,也依舊超出了她能出得起的範圍。
醫書的起價是二百兩,零零星星有人叫價。齊習染并不作聲,淩錦韶知道此刻不必着急。那盞七彩琉璃燈還在頭頂,這醫書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過太子隻怕不會善罷甘休,淩錦韶低聲道:“齊兄,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惑想問你,又不知妥不妥當。”
“盡管問。”
“你.....身家幾何?”
她幾乎能感覺面具下他的嘴角揚了起來:“沒數過,數不清。”
六個字讓淩錦韶的心定了下來。
眼看着這本書要以八百兩的價格賣出去了,蕭念那邊忽然傳來了鈴铛聲。四下一片寂靜,淩錦韶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細數着響聲。
一聲,兩聲,三聲......連續響了十聲。
一萬零八百兩!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全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