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錦韶簽了這賣身契,莫名覺得今日種種都好像早就布好的局。人有時候真的不能撒謊,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報應,說多了竟然就成了真的。
蕭羽讓将那契約收好,看起來神清氣爽,面色也紅潤了不少。
淩錦韶今日可謂是輸錢又輸人,虧得大發了。蕭羽讓卻将面前的銀票和金葉子一起推到了她面前:“這些你留着零用。”
淩錦韶挑出了金葉子:“平白無故,我不能收王爺的銀票。”她小心翼翼将金葉子收攏好,銀票又還了回去。
“你已經是本王的人 ,本王賞你的,你若是不收......”
耳後又傳來了拔劍的聲音,淩錦韶打了個哆嗦,趕忙收下了。這人也太可怕了,動不動就刀劍相向,連給賞錢都要把刀架人脖子上逼着收下來。這行徑,比土匪還土匪。
蕭羽讓今日心情愉悅,傍晚時決定去禦花園散步。淩錦韶隻得重新蒙了面,跟在他身後。她的身份如今隻有洛玉和太子知曉,旁人隻知道是公主請來的民間醫女。
她跟在蕭羽讓身後倒是沒什麼稀奇,于是她湊近一旁的牧野,以極低的聲音道:“師父,你剛剛怎麼不幫我?”
“幫你什麼?”
“脫身啊。你還沖我拔劍,不會是...真的想對我動手吧?”
“若你抵死不從,為師也隻好成全你的貞烈。”
淩錦韶氣結,擡腳想要踩他。牧野身形輕輕一躲,她便一腳跺在了地上,震得她頭皮發麻。這動靜驚動了蕭羽讓,他轉頭看着她:“上前來。”
淩錦韶隻得耷拉着腦袋走到他身邊,一隻手忽然将她的手握住。她吓了一跳,趕緊抽回手。蕭羽讓似乎料到她的舉動,牢牢将她的手攏在掌心,牽在手中不疾不徐散着步。
嵘親王的龍章鳳姿一早就在宮女之中流傳開來,聽聞他在禦花園散步,不少宮女都偷偷摸摸躲在遠處看。
乍見嵘親王牽起了那個醫女的手,四下頓時傳來了壓抑又壓抑還是逸出來的驚呼聲。
淩錦韶隻覺得無數的目光刀子一般紮來,要不是王爺在,難保有誰失去理智過來将她活剮了。
說起來,當年嵘親王在黎國當質子也是如此。他隻是在入城的時候露過一面,那之後隻要他的馬車從府裡出來,永遠都是瓜果盈車,道路會被擠得水洩不通。
更有甚者還有女子攀爬他院子的牆頭,就為多看他一眼。
淩錦韶覺得若是有生意頭腦,就該在牆外擺個攤子,将圍牆劃分為一個個的位置,每個位置都要收錢。對着王爺寝宮的牆頭最貴。長久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她甩了甩腦袋,把這些胡思亂想甩出去。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的手上。她心中覺得有些奇怪,明明師父就在她身後,卻沒有想象中的不自在。
也不知怎的,回憶裡與師父相處之時,她總是要極力忍耐着心中難以言說的情愫。可自從與牧野相認,那心情好像消失了一般。
蕭羽讓帶她走到了一棵銀杏樹下。這棵銀杏樹極大,四五人合抱都抱不住那樹幹。金黃的葉子鋪滿了地面,仿佛是鋪了一層黃金的毯子。
淩錦韶看着這棵樹,蓦地想起一段記憶。那是在溪山上,她和蕭念跋涉了幾日,卻愈發偏離了正确的路線。精疲力竭之時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榕樹下,她跌坐在滿地的落葉上,他站在她身旁擡頭看着樹。
耳邊傳來了輕輕的拍掌聲。她擡起頭,隻見蕭念雙手合十,閉目似在許願。
她嗤笑道:“你還信鬼神?”
“當然信。”他仰頭看着那棵樹,“越是百年以上的樹木越是有靈。宮中就有一棵銀杏,已經活了幾千年了,許的願望特别靈驗。”
“那你許的願望都實現了麼?”
“當然。我出征前許願要天上掉下來個小公主給我回去當媳婦兒,這不就實現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