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任平生曲着兩根手敲門，客廳的燈全都關了，隻有他像一個最完美的雕塑站在門前，和月色混在一起，過上了獨屬于深夜的孤寂。

季思君開門，問：“怎麼了你怎麼還不睡？我馬上要睡了呢都怪你把我吵醒。”

任平生舉起手機，将屏幕對着季思君，“這下我沒冤枉你吧。”他的手指指着屏幕，餘光看見月光從呢絨窗幔的邊緣照射進來。

“什麼呀…”季思君湊過去看，漸漸的他的兩隻眼睛瞪的圓溜溜的，瞳孔縮小，眼白很多，嘴微微張開，連說話都不那麼利索了，“不不不……不是我…明明用的……”

季思君腿都軟了，黑暗中看見任平生的眼睛泛着綠光，像一匹惡狼，盯着他的眼睛也兇狠得不得了。

任平生腳步邁進自己的卧室，啪一下打開燈，一屁股坐在床上，掃了一眼才幾個小時就被季思君折騰的亂七八糟的床鋪，“你解釋一下。”

季思君搬一張凳子坐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外星人？”

手機屏幕上的短信内容，寫的是剛剛季思君下單了一個遊戲機，賬戶走的是任平生的。

季思君滿肚子疑問，這是他直播間賺的錢，明明進的他的賬戶明明自己選的他的卡啊，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

要是白天的平闆是烏龍，現在的可不是，短信上寫的清清楚楚，就是季思君花的錢。

“算了，”任平生感到無止境的疲憊，“明天再說吧，你想個能說服我的理由。”這一天折騰太多事情，除去讀研跟導師那段時間，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晚睡覺了。

臨出門，任平生停住腳步，看自己亂的跟豬窩似的床，深深歎一口氣。

季思君關上門，順手将燈關掉，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猜到了這多半和系統有關，于是他色厲内茬喊出系統，壓着嗓子質問：“是不是你們搞的鬼！現在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虧得他還想在任平生面前立一個自立自強頑強拼搏的好青年人設，現在估計褲衩子都不剩了。

又是一陣悠揚的鐘聲傳來：“這是為了促進你們更深的交流，我們覺得還是挺好的。對了，以後你賺的錢也會走任平生賬戶，意思就是，你們現在完全就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季思君聞到被子上殘留的任平生的味道，一瞬間心情變得好了那麼一點，但還是很不高興的指責系統：“你們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下，現在搞得我真的很被動……”

前腳喊讓喊自己補習，後腳平闆遊戲機全都買好了……

哪有這樣兒的啊。

“這不是為了更有看點嗎？行了，忒晚了，我們要睡了，晚安，明天七點半上班。”

季思君軟綿綿打了一拳在被子上，深夜的評論區還是熱鬧非凡，季思君視而不見，蒙着腦袋睡覺。

*

次日七點，季思君被乒乒乓乓的敲門聲吵醒，他從被子裡探出一個腦袋，窗簾縫裡照進來一小束光，他去開門，看見穿着居家服任平生。

“趕緊洗漱，和我去學校。”任平生已經洗漱好，臉上清爽幹淨。

季思君哀嚎好幾聲。他昨晚上翻來覆去沒睡着，主要是他渾身被屬于任平生的味道包圍，弄的心緒不甯。

“你動作快一點，我今天要早點去學校。”

季思君懶洋洋洗漱完，稀裡糊塗坐在餐桌上，坐等任平生的投喂。

任平生端着三明治從廚房出來，心裡覺得說不出來的奇怪，但又說不上來。直到他看到季思君張着血盆大口咬下一大口三明治，他才恍然大悟，放下手裡的牛奶，“你昨天不是說家裡的一切都你來幹嗎？”

季思君嘴裡還嚼着東西，咕嘟一下吞下去，“這不是你搶着做嗎，我哪裡敢和你搶。”

“胡說八道！吃完你洗碗！”

“可是就我們兩個碗，不可以攢一攢嗎，多浪費資源呀……”季思君沒說完話，任平生就吃完了飯離開桌子。

後來這個碗季思君還是沒逃過，好在是少，三下五除二就洗完了。

季思君抵達教室，任平生将他到的資料拿來，随後接着電話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囑咐季思君好好學習。

從季思君的數學資料到了之後，他每天的生活被分割成兩個部分——背單詞和看網課。

這樣的日子過了小半個月，事實上日子本該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但所有的事情牽扯上感情好像根本就無法簡單看待。

比如昨日，季思君坐在教室裡好好地背單詞，搖頭晃腦的跟和尚念經似的，任平生在一邊看書，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坐在窗戶邊，聚精會神。

季思君轉頭去看，看得有些入了迷。

任平生無疑是好看的，他身上散發着一種屬于科研人員才會有的木質類的氣場，就光光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都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

“看什麼，不要說又要上廁所。”任平生好似注意到季思君的目光，挪了挪身體。這家夥自從開始認真備考，每天上廁所的次數成指數型爆炸增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長在廁所。

有一次季思君去廁所的時間太長了，任平生都做完了一個小任務，一看時間頓時擡起腳往廁所走。

他去的風風火火，走到廁所先是沒有出聲，反而在廁所門口等了将近五分鐘，結果五分鐘過去後，裡面還是沒出來人，刷視頻的聲音反而是越來越大。

任平生擰着眉頭，站在洗手池旁邊，歪着腦袋超裡面喊：“季思君你給我滾出來！”

下一秒，剛才還響得要死的視頻聲音戛然而止，整個廁所跟死了一般沉寂。

“别讓我說第二遍，季思君。”任平生平常說話很少會連名帶姓，再加上他這時真的有一些生氣，整個人氣場都有點低。

半分鐘後，寂靜的廁所砰的一下出現沖水的聲音，季思君的手機藏在衛衣後面的帽子裡，慢吞吞走出去，見到任平生，霎那間咧開嘴笑，還做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呀，你也來上廁所呀！”

當天任平生整個人的氣壓都很低，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季思君被抓包做賊心虛，老老實實把手機放在任平生手上，踏踏實實學了一下午。

這之後季思君老實了一兩天，但也隻老實了一兩天。

季思君從回憶中抽離，擺擺手，“就是背不下去了。”

他都已經背了兩個小時單詞了。

前兩天任平生摸過他的英語底子，也就是還認得一些最常見的單詞，别的再難一點的，簡直不能看。

考研要求全過線，就他這個基礎，38分的線真的是有點吃力。

任平生不解，就24個字母組成的單詞有什麼背不下來的，肯定是他又偷懶。

“繼續背，背不完不準吃飯。”任平生沒去理季思君。

季思君腦袋砸在桌子上，心裡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