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君趴在桌子上,沒有去看走進來的男人。
他聽見腳步聲漸漸靠近,也更加匆忙,随後他的腦袋上傳來的是一個溫暖的柔軟的手的撫摸,“怎麼了?今天學得不開心?”
這話說的,哪裡會有人覺得學習開心,季思君真的覺得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于是季思君選擇把腦袋轉向另一邊,還是不說話。
任平生看着季思君後腦勺的那個璇兒,覺得這家夥怎麼跟這個璇兒一樣,捏着他後頸上的肉,繼續溫言細語問:“有人欺負你?”
這個假設他覺得不太可能,學校裡的學生都友善,季思君在這裡也沒什麼太多的朋友,他那邊的同學都認識季思君,最多就是開兩句玩笑,不會真把人欺負的。
他就這樣蹲在季思君身邊,見他一直不說話,也沒再去強求,覺得等到了對方想說的時候是一定會說的。
于是他拍拍季思君的肩膀起身,主動把桌子上的書本收拾整齊,把平闆耳機塞進書包,“走了,回家吧。”
學得不開心的話,就不要再繼續了。
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拿着季思君的外套,順手牽着對方的手往外走。
這一路上季思君都不說話,就悶悶跟在身後,腳步也很慢,再到後來,任平生也放慢了腳步,和他肩并肩。
“想去操場走一走。”季思君忽然開口,聲音還算正常。
他其實就是覺得有一些委屈,這個委屈的情緒在見到任平生的時候達到頂峰,但他又怕自己在對方面前露餡,這才一直不說話,等到自己稍微緩過神來,可以心平氣和的,才和對方說話。
“好的。”
兩人變道去操場。
這個時間的操場人很多,籃球場上還有很多不知疲倦的男生在用堅硬的肌肉揮灑汗水,球場邊的白熾燈照在地上,仿佛一小片月光;足球場的人工草地上坐了許許多多的人,他們圍成好幾個圈,朋友之間談笑風生,有的人手裡拿着一小瓶酒,指點江山表達自己的宏圖大志……
季思君看見操場觀衆台上有一小對情侶,女生穿了一條很短的裙子吧,腿上蓋着男朋友的外套,兩人面對着面,漆黑的夜裡季思君都可以感受到兩人之間炙熱的火星子,仿佛要在這個深夜迸發。
他猜測這應該是剛談不久的熱戀中的情侶。
下一秒,兩人的腦袋挨得很近,嘴唇貼着嘴唇。
季思君很快挪開眼睛,兀自低着頭,踢着橡膠跑道上的碎石子。
他發現任平生跟在自己身後,但是距離将近一米左右,給他留了空餘的時間,又保證自己在他的視線範圍内。
任平生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他不過問自己那些複雜的說不出口的情緒,卻默默地陪在自己身邊。
季思君也想找一個宣洩口,就像那些人将自己的評論區作為樹洞一樣。
但他又不知道要怎麼和任平生說這種荒誕的事情——或者,他隻是怕任平生覺得自己真的是腦子有問題。
“唉。”季思君慢慢繞着跑道走,看看周圍的人看看天,他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了不知道多久,或許是兩圈,三圈?總之到後來他的腿有點酸了,他準備停下來,胳膊立刻就傳來一個強有力的支撐。
“舒心了嗎?”任平生扶着他的胳膊,隔着薄薄的外套,可以感受到衣服裡面傳下來的溫暖的溫度。
季思君緩緩點點頭,“應該吧……”
季思君朝對方那邊挪了挪,緊緊挨着任平生的身體,“任平生,一會兒想吃辣條。”
“好,去買。”任平生陪着對方慢慢繼續繞圈,兩人的步伐從一開始的紊亂變成現在的一緻的整齊的步子,兩人肩膀并着肩膀,在白色的燈光下就這樣走着。
事實上這天他倆根本沒有去買辣條,也沒有在學校裡散步很久,直到九點多鐘的時候,季思君表示自己很想睡覺,然後任平生就去開車。
兩人回到家,季思君迅速洗了澡,喝了熱牛奶,爬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的床上被任平生噴了香水,不知道是什麼花香,他的床頭櫃裡還有一些熏香,他決定一會兒點上,聽一下歌舒緩心情。
季思君點上香薰,躺床上放空大腦,這段時間他并沒有去關評論區,但是也沒有去看評論區,受這氣,也為了熱度。
他閉目冥想沒一會兒,就被系統叫了起來。
“宿主您好,經過我們的加班加點,現在這些惡意刷屏的評論已經全部删除,對于系統存在的bug,我們暫時還在竭力搜查,需要您等一下。”系統語氣冰涼。
季思君:“那能确保以後不會再像這樣出現這種評論嗎?”
“這個,如果不是黑客故意為之,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但如果是觀衆自發發的評論,這就不會被我們認定為惡意評論。所以最主要的還是在你自己身上,如果你可以滿足觀衆所有的想法和看法,又怎麼會被人噴呢?”
季思君差點被這個言論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