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了。”
沈南昭望着眼前熟悉的山巒,一股晦澀之情油然心生,轉過身看向其餘三人:
“南昭感謝各位相伴至此,隻是此行恐怕兇險萬分,若是遇到危險,還請各位不用顧及陣靈派和天虞山的安危,保全好自己便是。”
随後轉身施法,眼前的空氣泛起水波一般的漣漪,結界裂開一個縫隙,衆人随之進入天虞山内。
走入幽山深谷之中,古老的松柏林裡,穿過樹林,一片開闊的雲台上,仙霧缭繞,聚集了衆多陣靈派弟子。
陣靈派弟子們身着道袍,大多背負古劍,靜靜地坐在一方平滑的巨石上,整齊劃一地排列着,每個人之間保持着一定距離,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矩陣。
數百名弟子眼睛微閉,雙手結印,全神貫注地運轉着體内的真氣。
蒼穹之上,朝陽初升,萬道金光灑下映照在弟子們的臉上,顯得莊重而神聖——
肉眼可見的真氣在空中交織、碰撞,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低沉的轟鳴聲,仿佛整座山脈都在随着他們的呼吸跳動……
“沈姐姐,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沈南昭眉頭緊鎖,解釋道:
“往溯無極陣……這是當年宗師抵禦入侵者所施展的陣法,此陣耗費靈力頗多從不輕易啟陣,天虞山果然遇到了大麻煩……”
沈南昭目光堅定,腳尖輕輕一點,身體便如脫弦之箭般朝着雲台飛去。
一襲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一個轉身,便輕巧地落在了雲台之上。
“是南昭師姐!”
弟子們紛紛被沈南昭的身影所吸引,目光随着她輕盈的步伐,從地面一直追到雲端。
人群中,竊竊私語聲漸漸響起——
“沈南昭師姐?她消失了這麼久,終于肯回來了。”
一名年輕的弟子低聲說道,眼中難掩驚訝。
“是啊,師姐這一消失就是數月,師尊為此大發雷霆,沒想到她竟然自己回來了。”
另一名弟子接話,語氣中帶着一絲羨慕:
“诶,我聽到的版本是師姐當初是為了尋人而走,師姐離開後,師尊跟丢了魂一般,日夜思慮,心中郁結,如今也不知道那人找到了沒有。”
“哼,找到了又如何?她這樣擅自離山多年可是犯了門規,師尊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我說你們這幾個到底是新來的,師姐是師尊自幼養在身邊的,二人關系和睦,親同父女,師尊就算生氣,也不會對師姐太過嚴厲的……”
沈南昭站在雲台之上,對着這些議論充耳不聞,她的目光穿越人群,直視那位面色凝重、威嚴無比的師尊,心中已有了一番計較。
“南昭……?”
甯道全顫抖着聲音呼喚着沈南昭的名字。
沈南昭緩緩跪下,雙膝觸地的聲音在此刻靜谧的雲台上顯得格外清晰:
“師父,徒兒不孝,離開的這些日子不曾給您傳遞任何隻言片語,您如今要打要罰,南昭不會有一絲怨言!”
沈南昭的話語在空中回蕩,二人的對話被整個陣靈派的弟子聽得一清二楚。
當年
甯道全将沈南昭從雲麓村帶走後,便一直被養在身邊。
他記得沈南昭初到師門之時,身體瘦小,眼中滿是無助和迷茫。于是他親自為她安排了住處,教她讀書識字,傳授她武藝和道法。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沈南昭本就天賦異禀,加上甯道全的悉心教導,沈南昭果然不負衆望,逐漸成為了天虞山數百年來最出色的座下弟子。
這麼多年來,沈南昭就像是甯道全細心呵護的一株嫩芽,在他的庇護和滋養下,逐漸長成了一棵挺拔的大樹。
他早已将沈南昭當做自己的女兒對待。
甯道全站在雲台之上的殿前,慢慢背過身,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思念:
“回承風殿中來吧。”
說罷,便朝着殿内走去了。
站在原地目睹一切的陸子堯與成淵正要跟上。
趙靈均一把拉住了成淵的衣袖,小聲嗫嚅道:
“成淵……”
趙靈均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成淵轉過頭疑惑地看着趙靈均。
“我還不會輕功呢,你帶我過去。”
聞言,成淵眉毛輕輕挑起,嘴角微揚,看着趙靈均的眼中掠過一抹知足的笑意。
随後鎮定自若地伸出手臂,說道:
“趙小姐,請吧。”
趙靈均緩步走近,成淵勾下身一把攬住趙靈均的腰,帶着她朝雲台飛去。
此間,趙靈均的額上止不住地冒出冷汗,雙臂緊緊摟住成淵,緊閉着雙眼,将臉埋入成淵的懷中,一動也不動。
平穩落地後才慢慢掀開眼簾,隻見成淵笑着低下頭,語氣輕柔:
“原來我的徒兒畏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