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均往身後回頭一看,雲術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想逃,卻見外圍早已設下結界,隻得硬着頭皮走入大殿中。
距甯道全三步之遙時,隻聽“砰——”的一聲——
殿門轟然關閉。
趙靈均吓得一激靈,險些摔倒下去。
倒也不是怕喪命于此,而是怕前路未知,真相掩匿,傻傻地為他人做了嫁衣——
畢竟如今,不知到底是雲術反水蟄伏于方書禹身邊,還是甯道全與方書禹表面做戲,實則暗中勾結……
正巧這時,甯道全忽然轉過身來,發現來人是趙靈均,雙眼微瞪,驚訝道:
“原來是靈均啊……”
趙靈均見甯道全眉宇間的憂思神态與往常别無二緻,于是試探道:
“是甯伯伯讓雲術喊我來的?”
甯道全神情茫然了片刻,眼珠往旁一瞥,随後擡手捋着胡須說道:
“是啊,靈均你随我來,我還有東西要給你。”
甯道全領着趙靈均走進内殿,從暗格内抱出一個寶箱。
打開寶箱,裡面是些大大小小的玩意兒,不像是裝着一屆掌門私藏的什麼奇珍異寶,倒像是将舊年累積起來的雜物全都收整進了這個斑駁破舊的箱子中。
甯道全在這些陳年堆積的舊物中不停地翻找着。趙靈均看着眼前的甯道全,心中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明明是對方喊自己來的,現在卻感覺自己倒像一位不速之客,害得主人慌了陣腳。
“甯伯伯要找什麼?不如靈均幫你找?”
趙靈均好心問道。
甯道全沒有回應,而是被灰塵嗆得咳了幾聲,随後加快了翻東西的速度。
終于,從積年的雜物中倒騰出了一個透明的水滴狀小玻璃瓶。
甯道全雙手撣去其上的灰塵,欣慰地笑了笑,将其展示在趙靈均面前。
“這是何物?”
甯道全看着瓶子,憂思散開,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指着瓶子:
“當年我靈根薄弱,你娘便是用此靈液助我加強靈根的,如今我瞧你練功辛苦,可身上的功夫卻長進不大,與我當年情況相似。”
甯道全一邊将靈液遞給趙靈均,一邊從袖間掏出聚靈符,語重心長道:
“此藥是你娘親手發明熬制的,喚作還靈液,你每日睡前服下一劑,再将這聚靈符貼在床頭,哦,還有再配合這枚丹藥與還靈液一同服下……”
甯道全又塞給趙靈均一個木盒,趙靈均打開盒鎖,裡面彈珠大小的黑色藥丸五行六列,足足三十粒,
“内調外補,不日便能大有長進。”
趙靈均嘴角不自然地揚起,還以為是什麼殺人放火的計謀,原來是補身體啊……隻是也有些太大費周章了,不管是雲術還是結界的安排,這一切好像都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趙靈均将盒子一蓋,彎腰答謝道:
“多謝師尊,隻是這種事以後就不用勞煩旁人來喚靈兒了。靈兒見這裡的弟子個個身體壯碩,靈兒一介閨閣女子在此着實不方便,能否勞煩師尊替我去倉陵郡的趙家府中将我的貼身侍婢落葵接來?有她服侍,靈兒在此小住也心安許多。”
到底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果然吃了點苦便受不了了。
甯道全心中如此想着,隻當是舉手之勞,便點頭答應了。
回到房中,趙靈均坐在床上細細端詳起甯道全給的藥丸和靈液,看着從窗外撒進來的一縷清輝月光發呆,思考得出神。
随後又拿出甯道全給的聚靈符,用手指捏了捏——這符倒是比在倉陵郡時見着聚靈符厚實不少,應該不會有詐吧……
“哎呀煩死了!到底該信誰啊!”
趙靈均一把倒下,直躺在床榻上,任由額前的劉海無序地散開,垂下眼簾望着陌生的床楣——
或許,等落葵來了就有答案了……
月色皎潔,聽泉下
成淵眉峰聳起,擡頭看向眼前的山泉,泉水冰涼而純淨,輕輕拍打着石子,發出悅耳的叮咚聲。
成淵掃了眼潭水中歪斜的石子,指着潺潺流出的山泉,看向方書禹問道:
“你是說,那邪物就在此中?”
方書禹點頭,振振有詞:“千真萬确,父親當年所言就是在這!”
奇怪……并沒有鬼魂之息,莫非自己的百鬼曲溟瞳已經完全失效了……
按方書禹方才在殿中所言——
昔年,天虞山秀削如花,清泉從山的陰面湧出,薄霧彌漫。
一位士人春日遊此,倦憩池畔,在水邊無意間撿到了一隻玉钗,玉钗素雅,天然無雕飾,士人幻想着究竟是何等女子才會佩戴此種玉钗。
賞玩間,士人忽然看見水中有一美麗女子的倒影——
女子素手輕擡,似乎正在向他微笑。
士人感到驚訝,回頭一看,卻發現身後無人,他又轉過頭去,再次看向水面,那女子還在水中。
一陣微風吹來,水面泛起漣漪,影子就不見了。
後來書生回到家中,照鏡子的時候,那女子又出現在鏡子裡,眼波流轉,風情萬種,士人非常喜歡她。
他拿出玉钗問她:“這是你送給我的嗎?”
女子搖頭微笑,徘徊着後退,身上的環佩叮當作響。
士人感到困惑,嘗試與她交談挽留,可女子臉頰泛紅,面容含羞地隐去了……
士人急忙查看鏡子的背面,卻依舊什麼也沒有,恍惚間聽見空中傳來嗤嗤的嬉笑聲,二字飄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