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淵看着趙靈均不語,隻是微微點頭,随後便将目光移開看向了别處。
接着沈南昭輕輕推開趙靈均說道:
“你們放心,我沒事。後來我和陸公子發現了些線索,這件事與你娘當年離開天虞山有關,我想你應該知道。”
沈南昭伸出手,眨眼間,手上頓時多了一個抽拉式的木匣子,打開後,其中是一些草葉。
趙靈均好奇地盯着這些草葉,感覺有些熟悉:“這是植楮草?”
沈南昭搖頭:“不,這是懷夢草,服下可以助人夢見自己心中思念之人。當時在錦西城,知畫娘子知道魇妖會設計讓她服下植楮草,她便找到我,讓我在她服下植楮草後再以懷夢草解之……所幸你們沒有這麼做,畫妖便将懷夢草留給了我,以解我思念母親之憂……”
陸子堯點頭,繼續說道:
“後來我用隐身符敲暈了師尊,用懷夢草和夢引咒入了甯師尊的夢後才發現了師尊多年的心結……”
四十多年前,天虞山的凝晖殿内
群賢畢至,少長鹹集。
方見山端坐正中,神态莊嚴,兩側長老依次排開,或閉目養神,或低聲交談——
下任掌門候選人名單早已洩出,與往常不同的是,名單中除了各長老家族門派的青年才俊以外,還有一個“外人”也在其中,衆人議論紛紛,究竟誰夠能接下重任,成為下一任掌門……
“方氏一族連連接任掌門一職已久,他方見山除了自家那二位,還能選别人不成?”
在衆人眼裡,結果早已蓋棺定論。
因此,當方見山當着所有人宣布甯道全接任掌門之位時,衆人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一個“外人”能從一衆世家弟子中脫穎而出。
可掌門一言既出便不可更改,衆弟子紛紛下跪恭迎陣靈派的新一任掌門——甯道全。
當日唯獨方書韻不跪,她在大殿上義正言辭地請求父親收回成命:
“父親,方氏一族的掌門之位向來有内門長老擔任,道全資曆尚淺,不能擔此大任!”
甯道全看着方書韻瞬間哽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錯,他在門派弟子中的确不是最出挑的,論天賦論勤勉這掌門之位都該是方書韻和方書禹兩姐弟的。
話雖如此,可方書韻平日裡對甯道全的關心照顧,他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心中早已經把她當作最親近的人。
如今卻親眼看見朝夕相處的人公然反對自己登上掌門之位,甯道全心如刀絞——
難道自己真的不夠格嗎……
隻見方見山目光如炬,掃視全場,沉聲說道:
“甯道全雖然年紀輕輕,但其品行修養皆為上乘,今後再有人敢提出異議……”
随後盯着直視自己的方書韻:
“一律逐出山門!”
說罷便揮袖離開了,隻留方書韻一人在原地留下不甘的淚水。
此事過後,方書韻當晚便帶着行囊離開了天虞山,這件事便成了甯道全心中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因此,師父自接任掌門以來,以振興門派為己任,勵精圖治,常常為了門派事務日夜不休……”
沈南昭苦澀地笑了笑:
“你們也看到了,師父正值壯年,卻像一位七老八十的老者,他日夜憂慮,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做好一派掌門的實力……”
此事,一旁閉目養神的成淵掀起眼簾,開口道:
“甯掌門除了每月操持祭禮還要處理宗門大小事務,當然會力不從心。”
沈南昭有些不解:“成公子此言,是發覺了這祭禮有何蹊跷嗎?”
“這祭禮每月一次,不像是為了告慰亡魂,消除罪孽……”
成淵轉身一邊看着嘩嘩流淌的泉水一邊說道,
“當年,方離以往溯無極陣僥幸躲過天災,讓陣靈派百年來以此為尊,每月以最高的配置和儀仗規定祭禮禮儀,耗費如此多的人力和心力,不惜以山門弟子的性命為代價,讓曆代掌門醉心于此陣法的運作規律……”
趙靈均握緊拳頭,眼神逐漸堅定,接話道:
“然而真相卻是,方離以慰靈祭為幌子,命祭官置辦葷腥類祭品,以肉化主,這麼多年來,天虞山祝禱的不是魂靈,而是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