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允瑞趕來蘇雲暢書房，蘇氏兩兄弟第一時間注意到，他這次帶的不是小樹，而是穆可？——蘇家兩兄弟互對眼色，皆不做聲。同時，蘇雲暢心裡也有了計較：“小樹這條線以後是不能再用了。”

穆可先于周允瑞坐下——雖坐在左上座。周允瑞像沒事人般很自然地第二個坐下，坐在主位上。——這一細節，過去蘇雲暢從未有機會看到，如今見了，便更加清楚了穆可和周允瑞之間究竟是誰說了算，誰掌控着誰。

蘇雲暢有意瞧了蘇雲峰一眼，想看看他的反應。卻發現他似乎對此……如果不是沒有覺察到不對勁，那定是他早就對此見怪不怪？——蘇雲暢選擇相信後者。——畢竟蘇雲峰自小長在京城，少時還當過周允瑞的伴讀，不可能會不清楚穆可與周允瑞之間的真實關系。

“找我何事？”周允瑞見穆可沒吭聲，便轉頭看向蘇雲暢，自己先開口，看都沒看蘇雲峰一眼。

“陛下，這事情有些棘手，我們需要以您的名義掩護蘇雲錦今日離京。否則我大哥會性命不保！”待得到周允瑞允許倆兄弟在見禮後重新坐下後，蘇雲暢如實告知眼下急需解決的麻煩。

“哦？”周允瑞别有深意地瞟了蘇雲峰，再又迅速收回目光投向蘇雲暢，表情肅然地問他：“何人這樣大膽，竟敢公然威脅要殺驸馬？難道對方真的不畏懼同時得罪皇家和蘇氏嗎？”

這般問時，周允瑞已然想到了“柯族”，隻是一時間不太确定是否又冒出一個柯族人來做此事？——“可是，如此一來，豈不跟穆可和柯清雲所要做的背道而馳？他們柯族是怎麼想的？究竟想做什麼？還是他們……内讧了？”

蘇雲暢有些忌諱地看了眼穆可，再看了周允瑞，确定不可能回避穆可單獨與周允瑞詳談，隻好當面坦白道：“是柯清雲。”

“什麼？柯清雲？”周允瑞始料未及。立時轉臉看向穆可。

蘇雲暢見了，瞬時明白：原來穆可也識得柯清雲！——“陛下的眼神……莫非，穆可也是柯族人？”

蘇雲暢緊盯穆可，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穆可神态自若，看不出究竟是否知曉此事，但起碼這事對他全無影響。

“我需要筆墨。”半晌，穆可忽然出聲要求道。

“哦，好。”有了做主的，蘇雲暢即刻起身，自行去端來筆墨紙硯，擺置于穆可面前。

蘇家倆兄弟相觑對看，皆不明所以。蘇雲暢又瞧向周允瑞，周允瑞亦是搖頭。

沒法，三人隻能定定看着穆可，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隻見穆可拿出三張紙，先用和柯清雲曾經要蘇雲暢簽下的契約上半部分同樣的文字（柯文）寫了些什麼，而後再用雁文寫道：

1.周允瑞、蘇雲峰、蘇雲暢皆同意日後待蘇雲峰繼任族長之時，願意整改蘇氏族規，放權旁支自行治理自己分支事務；每年分給旁支的分紅，必須按各分支對蘇氏全族的貢獻對等回報，參考标準以‘至少十年計’來衡量，不得以短期利益損害長期發展。

2.蘇雲峰、蘇雲暢皆同意将蘇氏情報生意的個人全權管理權轉為“衆議制”，必須經過全族長老商議并過七成票數同意，才能執行最後的折衷決策方案，任命各任務或有限期限的代理人，人選資格覆蓋所有蘇氏族人，部分嫡庶。

3.蘇雲峰、蘇雲暢皆同意增加一份不記名長老投票權，将此權力交與周允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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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條件，穆可先寫下自己名字，用指甲輕劃右手食指，溢出血液，用它蓋上指印，再遞給身邊三人。

周允瑞看完條件，既意外又歡喜：如此一來，不管蘇氏裡頭怎麼鬧，這樣的插手對他隻會有利無害，他自當樂享其成。

蘇雲暢雖意外穆可的靈活應變——尤其他這樣的應變必定是知道了柯清雲此次來雁的目的，才能這樣“天衣無縫”地接手她沒做的下一步安排，還能确保這樣的安排不會打亂她自己的計劃，還能助益她的任務盡快完成。——“看來穆可不僅是柯族人，而且級别應該比柯清雲高。有權查閱她的一切。”

如此想來，蘇雲暢也就不難猜到在來此之前，穆可與周允瑞之間大概發生了什麼——多半是穆可幫忙柯清雲跟進她與周允瑞談過之後需要周允瑞“配合”的部分。

既如此，蘇雲暢也便無所謂穆可要怎麼安排了他們三人之後的前途——尤其是他自己的。

“既然穆可級别比柯清雲高，而柯清雲來此的行動還需知會穆可‘協助’，那以後我入柯族，比起柯清雲，自然是與穆可打好關系基礎更為重要。好在過去雖然防着他，但也從未得罪過他……”

這麼一想，蘇雲暢沒等另外兩人反應，自己先提筆簽名，再摁下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