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下午還有事,昨晚麻煩你很抱歉,要是沒什麼事的話……”許知遠的手搭上門把手,手腕微微用力将門推開一絲縫隙,“我就先走……”
沒等他把話說完,謝晉澤先一步擋住他的去路,帶着點涼意的指尖勾住許知遠的小拇指:“我和你……我送你。”
肌膚相貼的觸感比手腕處的骨骼還清晰,一股莫名的酸澀情緒湧上心頭。
要是在幾年前你也選擇抓住我,我們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不會忐忑着心智做彼此的朋友。
許知遠小幅度的掙脫開謝晉澤的束縛:“謝謝,不必麻煩了。”
“你……”手上的空虛刺穿了他的心髒,跌進深淵的空虛感令他從冰冷的湖底掙紮清醒過來,“你要去見人?”
許知遠一愣,握上門把的手都帶着輕微的緊繃:“是啊,我去見人。”
“見誰?”
“和你有關系嗎?”許知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們隻是朋友,别太越界了。”
還沒等謝晉澤反應過來,回應他的便是關門的輕響。
那抹高瘦的背影再一次頭也不回的在他眼前沉默着轉身離開。
偌大的房子陡然之間變得空蕩蕩,跳動的心髒被挖空,隻剩下一具僵硬的軀殼,謝晉澤突然覺得某樣東西正在無聲的坍塌隕落,在他無法觸及的地方,正慢慢消失殆盡。
隔着一扇門闆,許知遠猛的抓住自己的胸口,單薄的脊背依靠着牆,狂熱的心跳聲震耳發聩。
他根本不存在去見誰。
他也不會、也不想去見誰。
這麼多年來,他唯一想見的,隻有一牆之隔的他。
枝頭的鳴叫一聲比一聲清脆,少年時期肆意張揚的畫面在眼前浮現又隐沒,許知遠戴上備用的黑色口罩,緩緩走向電梯,步伐的沉重堪比他挫敗的情緒,擡手摁下了下樓鍵。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
明明說好以朋友之名重新開始。
最痛苦不過的……
他無法消除幾年前彼此之間的隔閡。
也無法阻止自己在再次面對他時,嶄新鮮活、時隔已久的心動。
金屬的光澤折射出他低落的神情,電梯門緩緩打開,一個染着茶栗色、燙着大波浪的女人身着一件紅色包臂裙,踩着高跟鞋從裡面走了出來,與許知遠擦肩而過。
一陣淡淡的香味散落在空氣之中。
許知遠進了電梯,按下“1樓”的按鍵,就在電梯門快要合上的那一刹那,他嗅出了這個香味。
和昨晚在謝晉澤門前的那捧玫瑰的香味一緻。
是那個女人的氣味。
許知遠的猛的擡起頭,連忙去按電梯,可還是晚了一秒。
他隻來得及看見一秒女人纖細的背影,電梯門就已經緊緊關上,載着他以平緩的速度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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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許知遠都有些魂不守舍,窗外是呼嘯而過的建築物,身心是荊棘鞭打的刺痛。
回到家,他倒在沙發上,望着淺色的天花闆和刺眼的光線,眼淚無法克制的從眼角滑落。
寂靜的空間裡隻有細小的哽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玄關處傳來一絲動靜,房門被打開,一個穿着黑色高定西裝、打着領帶的男人走了過來。
那人眉眼深邃,五官硬朗,不用過多打量便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馴卻又溫情柔和的氣質。
男人抓過許知遠的手腕,一把将其攬進懷裡,感受着滾燙的淚水落在他的肩頭。
“小遠。”他心疼的歎了口氣,寬大的掌心一下又一下的輕拍着許知遠的脊背,他偏過頭,撩起許知遠擋在額前的碎發,“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