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将他抱到一處蹤迹罕至的小土坡,繞到背風的坡後把人放下,确定他能自己站穩後,就放了手,怕他難為情,還特意走出十幾步,背過身不看他。
耳畔的風嚎蓋過某種淅淅瀝瀝的聲音,女人原地抱胸,眉眼淡淡地杵在風口,過了一會,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顫顫巍巍的男聲。
“……好、好了。”
眉頭一挑,心道還挺快,擡腳走了回去。
孟蘭穿的單薄,剛被雲飛抱着的時候不覺冷,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褲頭一松,頓時原地一哆嗦。清早的風夾着露水的寒意,無情地刮過他光溜溜的屁股蛋和腿肚子,凍得他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利索。
這回,看到女人的身影,想起溫暖的懷抱,少年幾乎不由自主地往前迎一步,後覺不妥,半路刹住了。
“漢人畏寒,面前的男子似乎尤甚。”并沒有在意對方的動作,雲飛掃過少年蒼白的臉和凍得發紅的瓊鼻,心道确實體弱啊,看上去一絲戰力都沒有,尤其露在外面的腳脖子,細白纖瘦,仿佛一捏就斷似的。
“喂,你瞎看什麼?!”
見她半天不過來,視線還往地上落,孟蘭忍不住羞惱地瞪人。雖然此處還有些矮草遮掩,瞧不出什麼泥濘,但仔細看去,被他……被他澆倒的也不少,少年臉上發燒,她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實在……實在孟浪得緊!
“額,沒什麼。”奇怪了,剛還凍得白生生的小臉怎麼忽然泛起紅,雲飛心裡納悶。
難道是……發熱了?
那可不行!心中一驚,雲飛大步走過去接人,外傷都還沒好,再染上風寒,這病啥時候養到頭啊。而這次,不知是不是她感覺錯了,少年投入懷中的動作居然有些急切,幾乎自己剛伸手,他就順從地紮了進來。
這讓雲飛有種誘騙到一頭天真幼獸的怪異感,她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随後才收攏手臂,就着這個姿勢,把人蹲身抱起。
重新陷入溫暖的懷抱中,孟蘭凍僵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他伏在雲飛肩膀上,忍不住悄悄吸了口氣,再次确認,沒錯,竟然真的有種暖香。像是木棉花,又像是薪柴燒過的淡淡餘味,随着她的體溫,從領口熱烘烘地鑽出來,若有若無地缭繞在鼻尖。
一個女人,身上居然有香味,孟蘭表情怪異,可在秋霜露寒的早晨,又控制不住地湊近她的頸窩,一口又一口地緩緩深嗅,覺得胸腔内都因為這股馨香的充盈而暖脹起來。
察覺到懷中這具身體冰冷,雲飛明白過來,眉目不變地将人抱得更緊,腳下加快,鬓邊的碎發不經意搔到一個圓潤的耳垂,惹得孟蘭有些怨念地揪了揪她的衣服。同樣穿着單薄的衣衫,同樣一路被冷風吹着,自己早就四肢凍僵了,對方卻像是一點沒感覺。身前暖熱就算了,就連按在自己背上的手都一片熨燙。
孟蘭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女男之間的差别。原來不止力量和身型,就連體溫都不一樣,一個年輕女子就像個移動的火爐,到哪裡都幹燥熱烘烘的。
這麼看,她……她倒也勉強算得上體魄強健……躲在被子裡,少年漫無目的地想。女人回來睡了沒一小會就起了,離開前一本正經地對他說,“天要亮了,我就不陪你躺了。”
誰……誰要你陪了?!孟蘭抖了抖睫毛,閉着眼睛裝作聽不見。
“安心養傷,我午前就回來。”
聽不見,還是聽不見。
等到帳内真的隻剩下自己,卻又睡不着了,衾被一點點失去溫存,孟蘭到底經不住誘惑一般幾個翻覆,直到陷進熟悉的餘溫中,才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