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可以在早八課上保持清醒。
可能是幾年高壓學習帶來的綜合征,上大學後林沅逐漸恢複了她原本有些懶惰的性子。
講台上的老師在念ppt,林沅撐着臉,無精打采地聽着,而夏清在一旁小口吸溜着燕麥粥,正偷偷看漫畫。
“親了親了!”夏清把漫畫推過來,激動地邀請林沅一起品鑒。
林沅揉了兩下眼睛,正要湊近看,肩膀就被人點了兩下。
“阿堯沒回消息。”
坐在她們後面的趙子衿有些憂心忡忡:“我剛給他打電話都沒人接。”
這節課是大教室,他們又坐在後排的角落,林沅直接側過身,問道:“他為什麼請假?”
趙子衿說:“好像是感冒了,他早上就給我發了一條消息,别的什麼也沒說。”
“不會發高燒了吧?”趙子衿猜測。
“林沅,一會兒下課你去看看阿堯吧。”
林沅莫名敏感:“為什麼隻有我去?”
“今天我是真的有事。”趙子衿看着也極其不情願:“有個訂婚宴,姓什麼我也忘了,反正他家小女兒訂婚,我得去出席一下。”
“你向來什麼都不參加,阿堯也沒人能管,我可不行。”趙子衿歎氣:“這些名利場上的人情往來,躲不過啊。”
趙子衿瞥到夏清跟沒事人一樣看漫畫,出言提醒:“還有你,阿姨給我打電話了,必須要帶着你去。”
“啊?我不想去。”夏清瞬間蔫下來:“上次我去一個什麼宴會,他們家請的外國廚子特别難吃。”
趙子衿無語:“是讓你去那吃飯的嗎?”
他轉頭對林沅說:“你先過去,我倆就去露個臉,然後再一起去周堯家。”
*
周堯昨晚醒來的時候,并不慌張。
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
最初遇到這種情況時,周堯很是羞惱。他甚至不敢在教室裡直視林沅,因此莫名跟林沅冷戰了好幾天。
林沅不知道他什麼情況,但他越生氣,越不理人,林沅反而越往他身邊湊,越想哄他開心。
受折磨的人就成了周堯。
周堯一開始十分厭惡自己一想到林沅就有生理反應,他覺得龌龊又惡心,可....他那段時間經常做夢。
夢裡的林沅有些不一樣,她依然會對他笑,會叫他的名字,但夢裡的林沅會主動地觸碰他。
細膩柔軟的手心會貼上他的臉龐,滑過他的脖頸,喉結,再往下。
會攀着他的後背,扶着他的胳膊,渾身細細顫抖,光滑的肩膀縮着,緊貼着他的胸膛。
夢裡的他也有些不一樣,他似乎極度幹渴,又像是饑餓,反正是在渴求一些什麼,動作急切又胡亂。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堯再從夢中醒來,會覺得失望。
漆黑空蕩的屋裡,他身邊一片冰冷,沒有任何人。周堯盯着天花闆,眼神還有些渙散,他的手指漸漸抓緊床單,把枕頭蓋在臉上,喘息着,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溺于妄想。
昨夜醒來後,周堯坐在床邊緩了一會,他覺得頭痛,嗓子也有點幹,但周堯為了不讓自己再亂想,就又去沖個了冷水澡。
于是第二天,他沒能起床。
周堯撐着最後一絲精力給趙子衿發了條消息,然後蒙上被子就沉沉睡去。
因高燒而發熱的腦袋混沌不清,周堯眼皮沉重,他感覺自己似乎是在睡,但耳邊又能聽到很多細微的動靜。
他好像又做夢了,片段似的夢,光怪陸離。
他夢到上一次生病時,也是他一個人在家,蒙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最後是林沅把他叫醒了。
那次是暑假,林沅出門替學校參加一個競賽,待了三四天才回來。
之前也有這種情況,但林沅每次打完比賽回來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他。那時候李嬸還沒回老家,周堯放假會回家住一段時間。
林沅往往從進門就開始喊他的名字,周堯一早就能聽見,但還是矜持着,在自己房間裡不動,坐直身子,對着書頁上那幾行字來來回回地看。
周堯享受林沅來找他的過程,聽着她的聲音由遠及近,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直到她打開門,露出個頭,笑着說:“有沒有想我啊周堯。”
“這次回來我也給你帶禮物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他生病的那次,在睡夢中被林沅喚醒。
周堯聽到林沅說:“....李嬸留了粥,我熱了一下,你起來喝一點吧。”
周堯靠在床頭,緩緩回過神,聲音低啞,壓抑着火氣:“你還知道來找我?”
林沅端着粥,一僵:“我、我又怎麼了?”
周堯:“你昨天去哪兒了?”
林沅明明是昨天回來的,卻沒有來找他。
“昨天陳叔生日。”林沅反應過來了:“等過完生日已經很遲了,我就沒有來找你。”
林沅把粥遞給他,彎着眼,語氣明快:“是不是情有可原,可以原諒啊?”
等周堯在旁邊默默喝粥的時候,林沅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到周堯的桌上。
“那邊沒什麼可以買的東西,我記得你的護腕不是壞了嗎,我就買了一個新的。”
“你一會兒戴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