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藍這次生日請的人不多,除了關系好的朋友,剩下的都是父母的生意夥伴。
在衆人的簇擁下,嶽藍許完願後切蛋糕,跟父母和姐姐拍照。
嶽藍在人群中找到鼓掌的林沅,提着裙擺走過去,抓住林沅的手腕就走。
嶽藍媽媽在身後喊:“寶貝,不多拍幾張照片嗎?”
“吃完飯再拍。”
嶽藍小聲跟林沅嘀咕:“有些人我都不認識,還一個個湊上來裝熟。”
正餐是在旁邊的宴會廳,長桌上擺着鮮花和燭台,水晶吊燈閃着璀璨的光。
嶽藍坐在最前端,她拉着林沅,讓林沅坐在左手邊。
林沅俯身幫她整理過長的裙擺,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電視台工作?”
說到這個,嶽藍歎了口氣:“畢業後我原本是回來幫家裡的忙。”
“事實證明我确實沒有我姐的才能。”嶽藍攤手:“項目搞黃了好幾個,我爸為了家族繁榮,果斷開除了我。”
“不過我發現自己确實對公司管理不感興趣。”
嶽藍撐着臉,興緻缺缺:“或者說我對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
“既然不知道喜歡什麼,就一個個試呗。”嶽藍看得很開:“正好我小姨在電視台,她看我在家待着無聊,就讓我去當實習生曆練曆練。”
“隻能說優秀的人到哪裡都是優秀的,我現在已經成為各大綜藝節目和晚會.....”嶽藍自豪道:“...的導演組之一。”
林沅十分捧場,笑道:“這麼厲害。”
嶽藍眼睛亮亮的,猛點頭:“對吧對吧,真得很不容易。”
“我媽從來都是敷衍地誇贊,完全不知道我走到這個職位有多難。”
嶽藍興奮地拉着林沅聊天。
林沅聽别人說話時向來專注,睫毛垂下來,目光柔和,淺笑盈盈,給人很高的情緒價值。
周堯拉開林沅身側的座椅,坐下來。
嶽藍還在說:“今天這套造型廢了我一上午的時間....”
林沅的視線落到嶽藍頭上戴着的鑽石冠冕,做成了月桂葉的模樣:“很漂亮,你自己設計的嗎?”
嶽藍很驚訝:“你怎麼知道?”
“猜的。”林沅彎了下眼:“高中你戴的項鍊也是這個樣式。”
“我當時問你,你說是自己畫的設計圖。”
高二那年嶽藍在飯桌上随口提過一句。
這麼多年前的小事,林沅居然還記得。
嶽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你再多說幾句我就要愛上你了....”
林沅似乎被這句話逗笑了。
有侍應生上前給林沅倒酒,周堯蹙了下眉,本想制止,林沅先開口了:“謝謝,我今天不喝酒。”
嶽藍說:“這也有飲料,你看看想喝什麼。”
周堯默默收回手。
随後他聽到林沅接着對侍應生說:“不好意思,麻煩把這盆花撤一下吧。”
周堯一怔。
嶽藍疑惑地問:“為什麼?”
林沅的聲音溫和,含着笑:“我有點花粉過敏。”
“啊是嗎?”嶽藍第一次聽說,連忙吩咐:“那都撤了吧。”
長桌上精緻的鮮花被紛紛撤下,周堯還沒回過神,林沅微微側過頭,輕聲問道:“沒事吧?”
周堯不敢看她,他垂在身側的指尖顫了下,聲音幹澀:“...沒事。”
胸膛的心髒怦怦直跳。
周堯盡力保持着聲音的平穩和神色的正常。
可那些被死死壓抑着、激烈的感情還是在這一瞬間都湧上來,連帶肌膚都燒起來。
趙子衿在外面社交了一番,進來入座準備吃飯。
他坐在周堯的旁邊,表情奇怪地看向周堯:“阿堯,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生病了?”
“......”
侍應生開始上菜,打斷了趙子衿的詢問。
嶽藍說起工作:“你們考慮的怎麼樣?”
“溯安還沒回來。”林沅說:“還是要看他本人的意願。”
“我是沒想到他居然會當演員。”嶽藍感歎:“大學時明明一副對所有東西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那時候的陸溯安純粹是被搭讪怕了。
林沅輕笑:“他性格很溫柔的。”
旁邊傳來一聲細微的,刀叉磕碰盤子的聲音。
林沅沒注意到,嶽藍的位置卻看得清清楚楚。
周堯手滑了一瞬,不過很快,他穩住手腕,垂着眼,臉色平靜,繼續切着盤裡的那塊牛排。
要說今天有什麼讓嶽藍覺得驚奇的事,那便是周堯的反應了。
簡直溫馴得吓人。
全程安安靜靜,似乎隻是過來吃頓飯,但在林沅沒看到的角落,周堯的目光其實一直在林沅身上。
不過他很小心,好像生怕被林沅發現似的。
隻要林沅轉過頭,他便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高中有次元旦聚會,幾個班的老師一合計,領着大家一起去飯店吃飯。
嶽藍當時來遲了,她不想跟老師們坐一桌,就去了林沅他們班的包廂。
飯桌上,周堯簡直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一直在搞些動靜吸引林沅的注意。
幼稚得要死。
吃到一半,不知是哪個班的男生受朋友慫恿過來告白,趁着老師沒在,這個男生被推着站到林沅面前,說話支支吾吾,滿臉通紅,都不敢直視林沅。
周堯的胳膊搭在林沅背後的椅背上,臉色陰沉,就像是在圈占自己的領地。
林沅意識到對方想要表白後,就想和他出去再說,不然場面會尴尬。
林沅站起身後,嶽藍眼睜睜看到周堯把手邊的玻璃杯拂倒在地。
一陣清脆的碎裂聲後,周堯面無表情地俯下身去撿,再起身時手就被玻璃碎片紮得鮮血淋漓。
結局可想而知,林沅最後拉着周堯去包紮傷口了。
一個僅僅為了打斷告白就故意讓自己受傷的人,在林沅和陸溯安離開後,居然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嗎?
這時,周堯端起切好的牛排,與林沅換了一下盤子。
林沅對自己吃飯一直不太上心,比如她有時會因為懶得剝殼,從而直接選擇不吃蝦。
或者一道菜裡有一樣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便碰都不會碰。
以往每次吃飯,周堯都習慣于幫她處理食物。
剛才在露台聊天,林沅沒覺得有什麼。
此刻周堯的身子微微靠近,他已經戴上了那枚藍寶石袖扣,盤子邊緣的手指冷白修長,隐隐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淡色青筋,腕上扣着一隻鍍金的黑色表盤。
林沅隐約能聞到熟悉的,像是冬日裡凜冽的雪一樣的味道。
這勾起了林沅一點的回憶。
但很模糊。
于是她湊近周堯,謹慎詢問:“我喝多的那天晚上,沒說什麼醉話吧?”
林沅的臉上顯而易見的緊張。
好近。
周堯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到她淡色柔軟的唇上。
“沒有。”周堯突然垂下眼。
林沅的心剛剛放下,就聽到周堯語氣平靜道:“就是說了一句我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
林沅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在林沅還沒開口之前,周堯就搶先說道:“你不用解釋。”
他似乎非常善解人意,聲音低低:“我明白,你是喝醉了。”
周堯的唇邊抿出點笑來,眸光清潤,輕聲道:“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林沅徹底僵住。
...為什麼她會有一種犯了錯的愧疚感。
而且她喝醉居然是這種模樣的嗎?
“對不起。”林沅像是一個醉酒後忏悔的丈夫,悶着頭,語氣很心虛:“我、我不知道....我以後不會喝了。”
直到結束,林沅還沒走出自己酒後亂說話的陰影中,嶽藍跟着出來送林沅,低聲問道:“你和陸溯安還假裝男女朋友呢?”
嶽藍覺得這實在不是長久之計:“你總不能在周堯面前裝一輩子吧。”
林沅原本想着如果方硯一直找不到女主,她就去主動申請調離。
但林沅轉念一想,如果就讓她把這個世界撇下不管,她還真有點不放心。
林沅歎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何晟最近忙得團團轉。
因為林沅特地問過江星澤,何晟又向來把林沅當做财神爺一般的存在,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所以何晟這段時間尤其關注江星澤,抽空就會去看他們練習。
一次考核結束後,何晟臉上帶着和善的微笑,走過去拍了拍江星澤的肩膀,鼓勵道:“不錯啊星澤,最近成績很好。”
“繼續努力。”
江星澤正拿毛巾擦汗,聞言受寵若驚,連忙鞠躬:“謝謝何總,我會努力的。”
旁邊坐在地闆上的男生哇哇亂叫:“何總,你就知道偏心星澤。”
“可不是我偏心。”何晟對江星澤說:“有人覺得你資質不錯,讓我好好培養。”
一聽這話,周圍男生全圍了上來,紛紛好奇地問:“誰啊誰啊?”
“是公司裡哪位前輩嗎?”
“是不是沅沅姐?”有道聲音突然響起:“上次在走廊裡,沅沅姐看了星澤半天。”
何晟沒有否認,反而笑着點了點頭。
一群人瞬間炸了。
那可是林沅哎,一手培養出陸溯安的林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