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鐘意打趣了一句：“可以賣給周子越，他說不定稀罕。”

周子越一整個雞皮疙瘩起來了：“卧槽我特麼是直男，你打的什麼主意啊！滾！”

娃娃臉女生聽出來司鐘意在給她圓場，她接了司鐘意的話茬轉移話題對周子越開玩笑：“我賣給你，你打算出多少錢買？”

周子越拿着球杆遠離他們：“倒貼給我我都不要！”

司鐘意輕笑幾聲，走到金遊絢身邊，身上沾了點陳浩坤那的煙味：“想吃什麼？”

語調還是淡淡的，像個做飯的工具人一樣。

金遊絢瞥了他一眼，長腿一邁，和他一起出了台球室。

現在是四點二十多，快四點半了。

剛剛街那邊的燒烤估計也要關門了。

金遊絢把劉海往後扒拉了一下，語氣裡的不耐減少了些：“麻辣燙。”

是的，剛剛司鐘意讓她等那幾秒其實她就有點不耐煩，誰都沒聽出來，但司鐘意聽出來了。

剛剛司鐘意本來是想慢慢落袋，一點一點磨周子越，讓他親眼看着自己的錢一點一點飛到他口袋裡。

因為周子越沒和他說今天他會帶女孩過來，而且那幾個女孩裡還有個是對他有意思，但他對人沒意思，所以比較回避。

結果周子越這兔崽子居然把人給帶來台球室了。

如果他知道周子越會帶那女孩過來，他肯定不會來。

說回來，剛剛司鐘意也是聽出了金遊絢的不耐煩，所以才速戰速決放了周子越一馬。

周子越要是知道了司鐘意原本的打算的話，他得邊哭邊謝金遊絢的“救命之恩”。

親眼看着自己口袋裡的錢一點一點落入别人口袋中，這真是太他爹的痛苦了。

司鐘意看了眼手機時間，他嘴角抽了抽：“這個點，我上哪給你找家麻辣燙？”

金遊絢理所當然地回他：“你做。”

司鐘意毫不猶豫地回絕：“家裡沒肉。”

金遊絢這回是真笑了：“素的也吃。”反正她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吃麻辣燙。

司鐘意瞥向她，他視線降落的第一處地方還是她眉下的淡痣，其次才是她的眼睛。那神色淡得冬天的雪一樣薄涼。

最終，他歎了口氣，拖沓着步子帶金遊絢往家的方向走。

“司叔叔呢？還沒回來嗎？”金遊絢一邊刷着某橙色軟件的手機頁面一邊問他。

“很久沒回來了。”

“哦。”

兩人出桌球室的時候原本并肩走着，不知不覺變成了一前一後的距離走。

前面是金遊絢，後面是司鐘意。

金遊絢習慣走司鐘意前邊，司鐘意是無所謂她走哪，不過得保證她的人生安全。

金遊絢刷着刷着手機突然站定回頭：“有件事。。。”

“又沒寫作業？”司鐘意頭也不擡地回着誰的消息。

“哎呀不是，我想買東西，但是zfb賬戶被司法機關凍結了買不了。”

司鐘意知道金遊絢家裡什麼情況，他聽了後沒問為什麼賬戶被凍結的事。

他退出vx聊天界面，手指從右往左在屏幕劃拉兩下，找到下邊最後一個橙色軟件點開後才把手機遞給金遊絢。

他甚至問都沒問她要買什麼，價格多少這些話，示意她直接把她要買的東西添加進購物車裡。

他不怎麼網購，所以購物車裡都是這段時間金遊絢給他發的鍊接。

之所以全都沒付款是因為每當他要付款時，金遊絢都會來一句“等等先别買，我找到了更合适的”諸如此類的話，然後她刷着刷着會忘記這回事，跑去刷短視頻，之後她就把買東西的事情抛之腦後了。

于是司鐘意的購物車積少成多，這裡頭七十多件商品全都是她的。

她的事情他一向不問，要麼給她結果，要麼幫她解決。

金遊絢開心地接過他的手機，開始打字搜索商品，把商品添加進購物車。

到輸入支付密碼的時候，金遊絢手指卡殼，連帶着指甲點在屏幕上的“哒哒”聲也消失了。

“你支付密碼。”

她把手機遞回給司鐘意。

“我媽忌日。”

金遊絢輸數字的手一頓，她擡頭，剛想說“你直接說你生日不行嗎”，但看到司鐘意說這話時，他眼睛裡裝載的一片空蕩的模樣，她就收了聲，沒接這話。

自從他媽媽去世後，他一直都介意自己的生日，也沒有再過過生日。

每年他的生日都是他去掃墓的日子，這事她也知道。

在金遊絢輸入支付密碼之後，系統顯示支付成功。

她把手機還給了司鐘意：“明天我去銀行問問zfb的事情，解凍賬戶後把錢轉你。”

司鐘意不以為意地嗯了聲。

而金遊絢好像也把剛剛在家樓下轉瞬即逝的錯覺給抛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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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鐘意家裡很幹淨，東西也少。司永傑不是經常在這裡呆着，很少回來，所以相當于這個房子隻有司鐘意一人在住。

司鐘意把她的那雙白色脫鞋從鞋架上取下來扔地上：“換鞋。”

金遊絢說了句“打擾了”，就脫鞋進了客廳。

她攤在沙發上，拿過司鐘意的Switch，點了幾下A鍵解鎖，開始搖動搖杆看他最近又買了什麼新遊戲。

樓上傳來一陣乒鈴乓啷的動靜，不知道在幹什麼。

金遊絢一邊盯着Switch的屏幕一邊朝廚房裡的司鐘意喊：“你樓上在幹什麼啊？這麼吵。”

司鐘意擡眼掃了眼天花闆：“之前上面一直是空的，最近應該是搬來了新租客。這幾天上面時不時都會有聲兒。”

他在廚房裡翻冰箱，最後找到的菜也不多，不夠做一份麻辣燙的。

廚房裡頭傳來司鐘意的喊話聲：“金遊絢，冰箱沒菜了。”

金遊絢看了眼廚房的方向，沒回他這句話。

司鐘意沒聽到金遊絢的回答，就從廚房裡走出來：“冰箱裡的東西不夠做一份麻辣燙，倒是夠做一份青菜湯。”

金遊絢放下遊戲機，盯着司鐘意那站着的位置半響，她才緩慢開口：“拉倒吧司鐘意，你知道我不是真的為了吃麻辣燙才來找你的。”

司鐘意還是那副表情，情緒很淡，即使聽見她這麼說，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哦，還是有變化的，神色更淡，這個也算變化吧。

司鐘意把從冰箱裡拿出來的菜又放回去：“那你要幹什麼？”

他接茬了，沒有躲她的意思。

金遊絢從沙發上起來，進廚房，走到他身後。

她的聲音從他後邊響起，他的手正碰上冰箱門邊：“你不是知道嗎？隻不過是你不戳破罷了。”

司鐘意關了冰箱門，轉身，靠在冰箱門上。

他影子落在了她身上，蓋住了些從天花闆的圓形燈上照下來的光。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在他眼裡，金遊絢和别的女孩的區别隻在于他們之間身份上的特殊，她爸是他爸上司，他爸是她爸下屬，沒了。

金遊絢挑眉，抱臂和他對視，即使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波瀾不驚，她也沒有要後退的意思。

“你對我沒一點感覺？”

司鐘意眉毛微動，有點像挑眉的表情。

下一刻金遊絢拽住他的衣領，把他上身往她跟前壓，她手上的銀鍊子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她吻了上去。

這确實是司鐘意沒想到的，不過也就驚訝了一下，手心隔開了她的唇，金遊絢就這麼被他的手掌擋了下來。

金遊絢微挑眉，唇瓣輕貼了一下他的手掌就分開了。

她沒說話了。

司鐘意臉上表情沒變，但他看出金遊絢這表情的意思了。

她不服氣。

“就算再來一次結果也還是一樣。”司鐘意淡聲提醒她，意思是讓她見好就收。

但她還是那副表情。

司鐘意輕歎一口氣，抓住她的手腕放到他胸口的位置，低頭，把他的額頭貼上她的額頭。

“砰。。。砰。。。”

是很平緩，很正常的心跳聲。

“懂了嗎？”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如果司鐘意對她有意思，那在他靠近她的時候，他的心跳不會這麼平緩，而是會心跳加速。

但現在的結果，顯然是司鐘意對她沒那個意思。

他太清楚金遊絢的性子了，光靠嘴上拒絕，金遊絢不會善罷甘休。

她是認定了一件事就會把南牆往死裡撞的性子。不過有個前提，那就是這段關系是雙方的你情我願。

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是金遊絢的單箭頭。

這還真是符合他一貫的處事風格——他要麼給她結果，要麼幫她解決。

現在的情況是他兩個都幫她做了，既給了她結果，又幫她解決了她對感情關系的處理方式。

金遊絢和他對視幾秒，他的心跳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得，人對她是真沒意思。

估計是給金遊絢面子，所以他沒松手，而是給了金遊絢從他手裡抽手的機會。

金遊絢也接了他給的這個台階：“你真沒品。”

司鐘意輕笑出聲，不過眼神沒太大變化，還是淡淡的，隻是唇角微彎了些：“嗯。”

他不否認金遊絢的性格很有趣，也因為她從小被司永傑放養的緣故，所以她性子野，追她的人隻增不減，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很喜歡和她一起玩兒，她身邊的朋友很多。

和她做朋友真的挺不錯的。但司鐘意對她的欣賞也隻停留在她性格上，而非皮囊上的。

人與人的相處不全都是看皮相。

等金遊絢回到客廳後，他随手關上廚房的燈。

金遊絢在玄關一邊脫脫鞋，一邊說：“走了。”

沒有吃的，金遊絢也沒了呆在這裡的理由。

她在門口拖換鞋，彎腰蹲下系鞋帶的時候，她全程都沒擡頭看司鐘意。

他一邊身子靠牆上，好整以暇地看她換鞋。

穿好鞋後，金遊絢邊起身邊把垂下來的頭發用手撥上去：“錢明天zfb轉你。”

“不急。”

得到這個回答，金遊絢看了眼手機時間。

已經淩晨五點半了。

她轉身開門，又幫他把門關上。外面傳來電梯“叮咚”開合的聲音，她走了。

司鐘意離開牆邊，俯身撿起她脫掉的脫鞋，把它們規整地放回它們原來呆的位置上後，慢慢拖沓着拖鞋，走到沙發邊坐下，整個人都懶洋洋癱在沙發背上。

他有點困，但還不想睡。

天花闆的白熾燈晃得人眼睛不适。

倏然，周圍是一片接一片的故障失幀，司鐘意家裡所有的電器家具全部化作了有一下沒一下閃着的故障彩屏。

司鐘意猛地一下從沙發起身，連錢包手機這些都來不及拿，他本能反應是去找金遊絢，讓她别上電梯。

誰知道在這種環境下進了電梯會發生什麼見鬼的事情？！

他以為他能摸上門把手，結果他面前的門也變成了時不時會消失一下，他完全觸碰不到的假象。這片假象給他的視覺效果像馬賽克遊戲的特效。

“金遊絢！”

“金遊絢别進電梯！金遊絢！”

在逐漸扭曲的聲音中，夢裡的一切也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