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這不像是我們國家的朝代。”靳樹感歎一句，他湊近這些浮雕研究，但沒有用手碰。

“不是，這上面的内容大緻是說護城寺的僧人們曾一度是這座城裡，百姓們的信仰。傳染病時期，因為一紙公告，所有人都來護城寺尋求庇護。”

但是這副牆雕隻記載了到這位置的事情，之後又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最後城裡的所有人全死了？

金遊絢看了眼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想的是明天一定要去堆積棺材的地方看一眼。

她雖然舍不得這副漂亮的牆雕，還想再回味一遍，但是她對坐在一旁啃饅頭的男孩身份也很好奇，她想知道他是不是本地人，這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光看牆雕隻能看出個大概，不能知道細節和具體内容。

她往回走，果然看到了那個男孩。

他沒有吃硬饅頭了，而是在閉眼休息。注意到有人接近他，他睜眼，警惕地看着她。

“你好，你願意和我聊聊嗎？”金遊絢和他保持了安全距離，站在原地，蹲下身子和他搭話。

他沒說話，還是警惕地看着她。

“我沒有惡意，我在這裡找不到出去的路。”金遊絢解釋道。

她希望從男孩嘴裡得到些有用的線索。

男孩盯着金遊絢的眼睛，過了幾秒後，沙啞的不像樣的聲音從他幹裂的嘴唇蹦出：“你要聊什麼？”

“這裡發生了什麼嗎？為什麼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金遊絢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友善，讓自己看上去不像個怪人。

“什麼一個人都沒有？這裡到處都是人，看不到嗎？”他說這話的時候，靳樹也正好走回來，兩人聽到他這話皆是一愣。

“這裡。。。都是人？”金遊絢十分不确定地又問了他一遍。

“你們不是來這裡祈求庇護的人？”他語氣犀利了些，眼裡帶着若隐若現的攻擊性：“從我進來開始，他們全部都在看你們。你們是外鄉人？”

金遊絢聽了他說的這句話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很快反應過來，他們眼前所看到的場景可能完全不同！

或許，男孩看到的是以前的場景，所有城裡百姓在他眼裡都還活着。但是她和靳樹看到的，是現在寺廟的模樣。

這裡空無一人，而他卻說這裡有人，并且這些人還都在看他們，問他們是不是外鄉人。。。

“是，我是外鄉人。”金遊絢點頭，順着男孩的話往下說。

“我也是。”靳樹沒往這邊來，而是站在原地點了一下頭。他對自己有自知之明，他不招小孩喜歡，大部分小孩看到他就害怕他。所以他就沒過來，怕耽誤了金遊絢的問話。

“我從沒見過像你們這種打扮的外鄉人。”他皺眉，眼神細細打量着金遊絢和靳樹身上的服飾。

“漂亮嗎？”金遊絢面具下的臉嘻嘻一笑，沒有故意把話題往找線索那邊引導，而是通過自然交流的形式，希望他能放松些警惕，和她多說一些這裡的事情。

“。。。”男孩微微皺眉，眼睫毛在他眼底落下陰影：“怪。”

金遊絢聳肩：“我覺得挺漂亮的。”

男孩以為金遊絢是想套他近乎，眼裡警惕絲毫未減。

金遊絢也看出來了，因此她也沒有繼續浪費力氣在和他的溝通上。

或許可以等到明天再繼續這個話題，接下來就算繼續和他對話，他也不一定會把實情告訴她。

金遊絢也找了個角落坐下，心裡一邊感慨這個男孩真不好忽悠。

天完全暗了下來，讓人意外的是，寺廟内的蠟燭全都自動亮起，光源出擴散着柔和的橙黃光暈。蠟燭上被點燃的并不是火光，而是在蠟燭線上不斷原地自轉的黃雛菊，小小一朵，很可愛。

從神像們的裂縫中探出頭的蒲公英，不知什麼時候全都飛散了，隻剩一隻綠根在那靜止不動。

隻有在暫時沒事可做的時候，她才想起她還沒有吃東西。

她現在的肚子扁到不能再扁了。她偏頭朝靳樹的方向問：“你那有吃的嗎？”

靳樹扔過來一個蘋果，她擡手在半空中接住。

這個蘋果要壞不壞的。說實話，金遊絢很嫌棄，她面具下的神情十分無語，睨他一眼：“這個你從哪來的？”

“撿來的，應該吃不死人。”靳樹嘴上這樣說着，他自己也沒吃。

金遊絢把蘋果抛回去給他，他接住後順手扔籃子裡。

她想到上午看到那男孩有饅頭，于是又厚顔無恥地往他那邊走去，坐下。

男孩再次警惕起來，眼睛雖然沒看金遊絢，但餘光緊跟着金遊絢的動作。

“你還有饅頭嗎？”金遊絢朝他問話。

“沒有。”男孩頭也不回地答她。

“啊，我不會餓死在這裡吧？”金遊絢歎了口氣，耷拉着頭。

那邊的靳樹沒出聲，他感覺金遊絢想借用這個借口再試着套一次話，餘光注意着他們那邊。

“我好餓啊。。。如果我還沒離開就死在這裡了怎麼辦？”金遊絢其實已經想好了，如果讨不到吃的，也可以順着杆子再問他些别的事。

聽着金遊絢在旁邊叽叽歪歪了半天，男孩終于受不了了。

“你一個大人，找我一個小孩讨吃的，臉皮真厚。”他冷臉給了金遊絢一半的饅頭。

“哇，小孩哥你真大方。”金遊絢快樂地擡起面具，露出下半張臉開始啃饅頭。饅頭是冷的，不太硬，還行，比剛剛靳樹給她的蘋果好太多了。

“什麼小孩哥？”他皺眉，終于轉過臉看金遊絢。

“喊你啊。”金遊絢笑嘻嘻道，晃了晃手裡的饅頭：“謝啦。”

男孩不說話了，抿了一下唇，轉過頭：“别那樣叫我，難聽死了！”

金遊絢盤腿坐着，靠着身後的牆，視線對着的方向是那巨大的神像。她把嘴裡咀嚼的饅頭咽下後才繼續接話： “我又不知道你名字。”

他開口，垂眸看着自己在地面上的影子：“申屠。”

“沒有名字嗎？”金遊絢随口問了一句。申屠是複姓，除非他姓申，屠是名。

“沒有。”申屠說。

“好吧，你知道這裡為什麼突然會有傳染病？”金遊絢其實懷疑申屠身上也有傳染病，所以他才沒回家，來到了這裡。

“不知道，一夜之間城裡的人大部分都變成了這副模樣。”雖然申屠說這話時的語氣很淡，不過從他的表情中可以判斷，他不喜歡城裡現在的模樣。

“查不到病源嗎？”

“沒有這方面的告示。患者沒有固定的年齡或者性别，都是一夜間被感染的。”申屠搖頭。

這種時候，金遊絢沒有說什麼“别難過，肯定很快就能過去”這類沒用的廢話，她選擇了沉默。

如果是因為疾病導緻的這座城裡所有人都死去的話，那确實讓人束手無措。

“安全出口”難道要等到申屠眼中，所有人都病死之後才開啟嗎？

這樣也太。。。

金遊絢皺眉，停止了後面的思考。

她和靳樹沒有對彼此提出晚上輪流守夜的話，所以晚上金遊絢沒有睡得太死，都是睡一下醒一下。

反倒是申屠睡得很熟，好像完全不怕有奇怪的東西進來似的。

不過這裡确實比頻道3.8安全太多了。頻道3.8是一點兒休息的時間都不給，一直需要動腦還有跑來跑去。

但頻道1和諧很多，至少她不用一直泡在水裡，也不用遭受過多驚吓。這是她比較滿足的一點。

牆雕那塊兒，所有的“小人”都開始在陰暗中挪動。一整面牆都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在牆雕挪動過後，蠟燭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