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金遊絢不可置信地盯着門外少年的那張臉。
頻道九的他沒有束高馬尾,而是一頭利落清爽的黑短發,校服外套較寬松,穿他身上有種陽光大男孩裝正經的味道,腳上是這所學校統一發放的室内鞋。
站她跟前的同班同學已經走了,她停止錄像,收起手機,走到課室門口。
她沒太靠近眼前的少年,而是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不好意思,突然說這種話可能會讓你困擾,請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申屠背對着陽光,光暈在他周身暈染擴散。他背對着身後的一大片克萊因藍,窗外,金魚遊蕩的速度貌似也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減緩。
“。。。你不認識我?”
“不認識,但是我覺得你很眼熟。學姐你别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申屠的手不自覺摸了下後脖,往後退了幾步。
壓根不用金遊絢刻意保持距離,他自己會因為覺得尴尬而後退:“可能是我認錯人了,打擾你很抱歉。”說着,他快步往樓梯方向去,下了樓。
金遊絢沒有喊住他,她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頻道一見到申屠也就罷了,頻道九他也在。
雖然在頻道一裡,他不算是和“安全出口”有關的關鍵人物,但他對于金遊絢而言是救命恩人。
那麼現在在頻道九,這個申屠又是扮演什麼角色?這個申屠很有問題。
第二節課上課鈴響起,金遊絢回到了座位。
授課老師也是無臉人,她把講義放下後就點名了金遊絢和林靳嶼。林靳嶼還好,無臉教師沒有過分追究他,而金遊絢就沒林靳嶼那麼走運了。
就在無臉教師看向她那個位置的時候,那視線的陰冷感差點讓金遊絢被自己的唾沫噎到。
雖然無臉教師沒有五官,但他依舊給金遊絢下一秒就會被他殺死的錯覺。
“上節課,你去哪了?”無臉教師手上的戒尺對着她的方向,金遊絢被她“看”得渾身陰嗖嗖的。
“老師,我生理期,所以去了一趟醫務室。我和林靳嶼在醫務室門口撞見過。”金遊絢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别的什麼說辭,所以幹脆搬出了“生理痛”的借口。
剛剛這個無臉教師沒有追究林靳嶼,所以她推測或許她可以蹭林靳嶼的名義為自己開脫。
在這種情況下習慣性撒謊,沒有和老師說實情,就好像是天然形成的一種壞習慣。
“林靳嶼,她說的是真的?”無臉教師雖然話是在問林靳嶼,但金遊絢能感受到她的“視線”還在她身上,一旦她有什麼小動作,那她必死無疑。
幸好,林靳嶼幫着她說話。他朝老師使勁點頭,表示“是的”。
無臉老師的戒尺落下,她沒立刻讓金遊絢坐下,而是點了點黑闆上的馬賽克,讓金遊絢回答問題:“那麼說說,昨天我們講解過的這個題目,解題思路是什麼。”
金遊絢一個頭兩個大。
黑闆上,除了課表以外的字體,都是一團黑白灰馬賽克,根本沒有所謂的“題目”。
外邊的光線也恰好在這時候偏移,原本能照到金遊絢這個位置的光線沒了蹤迹,挪到了她的前排位置。
些許腥味和潮濕掃進她鼻腔,搞得她鼻子癢癢的。她正想打個噴嚏圓過無臉教師的提問時,林靳嶼寫了張小紙條壓胳膊肘下,給她傳了過來。
上邊用黑色水筆寫着問題答案。
趁着打噴嚏的功夫,金遊絢低頭掃過林靳嶼傳給她的紙條,擡頭回答了無臉教師提問的問題答案。
“坐下,以後再出現沒有請假就曠課的情況,你就把你家長叫過來見我。”
金遊絢聽見她說的這番話,一邊回答“好的”同時,輕眨了一下眼睛。
“家長”?
這個世界的“金遊絢”有家長?
無臉教師說的這話讓她有點在意,這個“家長”也是無臉人嗎?還是别的什麼東西?
一整節課下來,這裡教學的内容和現實世界的差不多。第二節課下課後,是第三節的體育課。
剛好她可以用生理痛的理由請假,順便在教室找尖叫。如果司鐘意那邊沒有搞定圖書館的事情的話,她可以去查閱圖書館的信息。
不過,司鐘意的效率比她想象中要高,她剛出教室,司鐘意已經在走廊站着等她了,手上是借走的報紙。
“這個你看一下。”司鐘意舉起報紙遞到金遊絢跟前。
“我還以為你要等放學或者午休的時間才會往圖書館那邊趕過去。”金遊絢接過報紙,大緻掃了一眼内容。
“近期,——區附近出現連環奸殺案,請各位居民注意安全,不要在夜晚外出活動。目前已确定兇手是四十歲左右的男性,警方目前正在全力調查。每日早報将持續關注這起性質惡劣的連環奸殺案。”
這裡出現的“——區”是被馬賽克打了碼的,金遊絢看不到“——區”具體指代的地點是哪裡。
“超市貨物大漲價,貨币卻慘遭貶值?!市民紛紛宣稱‘吃不起飯了’。”
“學區房漲價!購買了——區九中附近的房主有福了!近日,九中被評為——區重點高中,它成為了所有中小學生夢寐以求的高中。”
學區房漲價,學區房的區域不就是這一片嗎?
金遊絢沿着這個消息往下看,看到了報紙上咨詢學區房的中介的“電話号碼”,讓她無語的是,這串手機号碼不是數字,而是一個個符号。
“*&#&%#@!”這串字符就是上面所印出來的“電話号碼”。
金遊絢指着那串字符,擡頭正要問司鐘意話,司鐘意看着她指的那個位置:“這個時代的鍵盤設計也是沒有變過的,這些字符像鍵盤上第一排的字符對應的數字。”
他把金遊絢想說的話說了。
“那你有撥過這個電話嗎?”金遊絢收手,拿出手機準備要撥打這個報紙上的電話。
“現在試嗎?”司鐘意也拿出手機,他按下了金遊絢撥号的手:“不知道撥号之後會發生什麼,你别用你手機打。”
“行,用你的。”金遊絢沒有和他争,果斷收回手機,把撥号的工作交給他去做。她也挺好奇司鐘意被吓到的樣子。
司鐘意拿出他身上的有線耳機,一隻遞給金遊絢,把能錄音的那邊留給自己戴。
金遊絢戴好後,司鐘意順着他們說的思路開始撥号。拇指在手機鍵盤上按下準确數字後,是一陣漫長的等待音。就在他們對視一眼,剛想說要不挂了重打,結果對面發出了一聲明顯的“咔嚓”聲,緊接着電話通了。
“請問是學區房中介嗎?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們的相關信息,對這上面的學區房很感興趣。”司鐘意流利地說出剛剛在等待過程中準備好的台詞。
“滋滋。。。”對面隻安靜了一秒,手機裡就傳來了錯雜的電流聲。
對面說話的聲音是聲音極度沙啞的男聲:“你好,如果您對我們的學區房感興趣,請于今日下午五點整在九中門口等待,我們的人到時候會在那裡接您。請問你們是幾人看房?”
“。。。兩人。”猶豫了半秒,司鐘意還是回答了這個數字。
那邊的電流聲再起,男聲也突兀地笑了:“好的,我們下午五點整見。”
電話被挂斷。
金遊絢摘下耳機,垂眸,把耳機線遞回到司鐘意手掌心裡:“你怎麼知道我會想約他看學區房?”
“上節課課間你一直在看對面的房子。”司鐘意不以為然,把耳機線卷起收好。
“第一個新聞也要注意,這個奸殺犯可能是突破口。”金遊絢指了指第一個最突兀的報道标題。
“嗯,不過目前我們力所能及的是學區房的事情。”司鐘意見金遊絢翻閱完報紙後,沒有對其它新聞發表評價,他把報紙折好拿着,“怎麼了?”
“其它的新聞。。。你不覺得它們讀起來很抽象嗎?”金遊絢回憶着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文字,它們都是由文字和字符組合成的文章。比如“東區一樓#¥%炸事故,所有@#¥%!了”、“著名¥#¥@*震驚@#!”。。。諸如此類,除了剛剛看到的那三篇報道,其它報道根本無法被解讀。
“這也挺好,縮小了我們尋找‘安全出口’的範圍。”司鐘意聳了下肩,正要拿着報紙回班的時候,金遊絢喊住了他:“等等,這個報紙能借我用一下嗎?”
她想起了申屠。或許頻道九的申屠和頻道一的申屠有某種相同的性質,這個報紙如果是他來閱讀的話,說不定在他眼裡他看不到這些亂七八糟的符号,他能讀懂全文。
“拿去。”司鐘意沒問她理由,他把報紙遞給金遊絢之後回到了他所在的B班。
體育課,金遊絢用了經期痛的借口成功和無臉人體育老師請了假,她在走廊開始搜集尖叫。
目前她在3-C班裡隻發現了兩瓶紅色尖叫。
就在她想去其它地方找找看有沒有别的物資時,3-C的前門後門都被Angel的人堵上了。堵門的人是白天金遊絢用餘光打量過的和她同齡的少男少女。
“那個東西要不你還是放下吧?整個C班隻有這兩瓶尖叫,不如我們公平分配一下?”
其中一個打了眉釘的女生從門口緩步進來,她側身坐在了和金遊絢隔着一條走道的課桌上。
聽到這句話,金遊絢知道這群人想幹什麼。她臉上仍是帶笑,手裡的尖叫被她提起晃了晃:“誰找到就是誰的。”
“真不巧,我們比你先看到它。”眉釘女右眉上挑,單手朝金遊絢曲了曲手指,另一隻手藏在身後:“别和我們拽,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