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利用我攢夠最後三分,然後去搏一個你不知道自己會經曆什麼的【新生】。”
原書白回答道:“是。”
陸七覺得十分荒謬,為了一個不确定的可能費功夫殺一堆員工的舉動可以說高成本低回報或者零回報。
50分攢起來沒那麼容易,原書白不可能為了一個可能性去忙活大半天,他一定隐瞞了什麼。
藤雪也在第三層待過,還順利回到了第二層,她是怎麼離開員工休息區的?
陸七想到了答案。
【新生】。
隻有藤雪通過【新生】走出了第三層,原書白才會想要用同樣的方法去見她。
“咣當”一聲拉回陸七的注意。
原書白動作僵硬地踢開地上的畫像,脖子上的黑色紋路越爬越多,到了他的耳根。
這個樣子,看上去像被污染了。
書上說san值過低加污染環境能夠使人變成污染物,現在這種情況,算感染者變成污染物?
這超出了陸七的知識範圍,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地在看關于這個世界的書了。
堕日被賣掉,陸七還有200積分,一百積分的殺傷型道具有兩個。
毒氣彈:範圍性腐蝕道具,丢出後立刻釋放綠色煙霧,腐蝕程度因活體體質而異。
薛定谔的命中藥劑:選擇攻擊目标,命中後0%或100%概率擊殺目标。
便宜沒好貨,賭徒不可取,現在還沒到絕路,第二個想也不想先pass,第一個可行但不一定能殺死原書白,并且陸七要保證自己能迅速離開房間才行。
陸七:“如果我告訴你,你想見的那個人正在第三層呢。”
碰撞的聲音戛然而止。
原書白的整張臉皮已經掉完,血淋淋的臉上兩顆眼球遍布紅血絲,他對此好像并不知情,向陸七的方向伸了伸頭,兩條腿也往陸七這邊不熟練地移動:“你說什麼?”
陸七悄悄拉開的距離由此縮短,她距離門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梳妝鏡照出原書白的後背,魔術師的禮服在他的後背崩裂來,一坨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從他的後背長了出來。
直覺告訴陸七現在告訴原書白他的樣子絕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她暫時放棄向門移動。
“藤雪下來了,”陸七注視他,保持語氣平穩:“她說要來救一個人。”
原書白:“……”
房間裡的呼吸驟然變重。
陸七抓住他分神的一秒,轉身往門跑,結果門是鎖着的。
原書白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她。
【△△注意!當前san值:-70!】
沒等陸七有多餘的思考,脖子就被追上來的原書白狠狠扼住,他的手不再是正常的五指,而是硬邦邦的黑色爪子。
陸七的喉管仿佛要被捏破,她本能地抓住禁锢自己的那隻手,想要掰開它。
“她……在……哪?”原書白每說一個字吐一口氣問。
他已經快撐不住了。
但他真的想再見她一次,他要殺掉這個人去新生。
隻要殺了她。
他能活下去,能帶藤雪離開A-007,他們已經從FMA逃出來了,以後應該過着平靜的生活。
攥住脖子的手越收越緊,血氣堵塞在腦門,陸七感覺她的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正要兌換道具——
“砰”的一聲。
後背遭到一股巨大的沖力,門從外面撞開了,強大的推力将兩人瞬間撞飛,陸七趁機擺脫桎梏,畫像噼裡啪啦壓了她一身。
“咳咳咳。”她兌換緊急藥物,吃了下去,脖子上的傷口很快愈合,喉嚨裡還是很疼。
“喏,這不是找到了。”
很熟悉的聲音。
124扛着帶血的鐮刀,臉上露出邪氣的笑,單手向後拽出沒站穩的藤雪,看向牆邊一堆畫框。
“啊呀呀,還有意外之喜。”
陸七與124的目光對上,緩慢地爬了起來。
被124一路拽着殺掉不知道多少個員工的藤雪:“哪次你不是說找到了,都破了多少個門也……”
她的話在看清房間中央的男人時停下。
“書白?”
藤雪不确定地喊了一聲。
男人背對着她,正前方的梳妝台上裝着一面鏡子,從鏡子裡可以看到男人的樣子。
他的胳膊撐破袖子,裡面的肌肉高高鼓起,和紫色的不明固體交融在一起,表皮長出淡淡的紋路,像樹皮一樣。
四目相對。
樣貌怪異的人身形一僵,那雙眼球略顯慌亂地轉動。
藤雪心裡感到不太對,正要上前。
那人低下了頭。
“……是我。”
原書白顫抖着低下頭,他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吓人的五官,惡心的身體。
他已經徹底被污染,将要變成醜陋的怪物。
他不想再見她了。
掙紮的那根弦斷裂,後背的紫色肉塊疾速膨脹——
“原書白!”
藤雪的大吼從身後傳來,一如從前他們在FMA時接受酷刑時那樣充滿了憤怒。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
原書白想笑一笑,但面部神經被腐蝕,他無法牽動嘴角,連眨眼也做不到了。
藤雪跑了過去,被原書白身上的枝條抓住,開始從大腿的傷口往她體内鑽。
她沒心情去管它們,疼得一瘸一拐還是想上前,被滿地的畫絆倒,枯枝将她捆在地面,她沒力氣站起來了。
“原書白,你别走,隻是一點點污染,你别放棄!我帶你離開,我帶你治好它!”
眼淚模糊了視線,藤雪将手向前伸,想要用這種方式拉近他們最後的距離。
“你别走……”
身材“走樣”的魔術師轉過身,他的身上長出了很多紫色枝條,樹根盤虬搬在他的胸膛生長。
藤雪抽了抽鼻涕,擦掉臉上的眼淚,努力擠出安慰的笑:“沒關系的,原書白,隻要離開……”
原書白嘴唇蠕動着,一根手臂粗的枝幹從他的嘴裡穿了出來,他的喉嚨被撐到了最大,仍努力地張張合合。
藤雪明白了什麼,她猛然瞪大眼睛,發了瘋一般去扯捆住自己的枯枝,異能不要錢地往外放,衣服也被燒着了。
“不,原書白——”
充血的眼球被枝條覆蓋前,流露出流水般的溫柔。
他對藤雪“說”:以後你要自己走了。
醜陋變形的手指輕輕摩擦,打出不是很響亮的響指。
“砰”的一下。
“原書白!”
他和寄生在身體的枯枝,一起炸成了粉末。
藤雪拖着傷殘的腿沖上去,隻接到了一手的浮塵。
“不會了。”她喃喃自語。
沒人會像他一樣陪着她了。
他們見證過彼此最慘的樣子,一起走過了剛到FMA關押的黑暗歲月,不會再有第二個原書白了。
她挖出大腿裡僅剩的半截枯枝,哽咽地把它塞進嘴裡。
如果不能一起自由,那就以同樣的方式死去。
感染者自願堕變成污染物,将死的枯枝拼命抓住生機,在她的體内紮根生長。
變成污染物的藤雪第一時間朝陸七發動了攻擊,陸七躲得十分狼狽,好在沒被掃到。
她抽空看了眼呆着不動的124,被污染的藤雪打陸七一個人的時間裡也沒停下去攻擊124。
枯枝馬上就要照着她腦門來一下了,124還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