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皺了皺眉，咽下痛吟。

還有一分鐘。

她另一隻腳一踹，胸口中彈，出神的一秒破綻被改造人趁機而入，陸七拿着槍的胳膊被扭斷。

陸七被她抓着一條腿和一條胳膊扔到牆上，踉跄着站起來，把胳膊扳回去。

40秒。

她複又沖了上去，左手的準度不如右手，卻比骨折過的右手要好一些。

陸七抛棄複雜的心思，全力對付這個仿生人。

“咣當”一下。

張安安欣喜道：“快開了！”

大門搖搖晃晃，似乎還差最後一下。

與此同時，陸七又一次被抓住，擡起胳膊格擋仿生人的攻擊，聽到右胳膊第二次骨折的聲音。

距離拉近方便她瞄準，陸七一槍打中對方義眼，成功掙脫。

20秒。

陸七跳回大門，落地聽到“陳慎”的聲音：

“紅昤死了。”

撞門組合身體一僵，動作停了下來，張安安力氣不夠，門還是沒有開。

張安安扭頭：“你們……”

兩個感染者面色發白，僵硬地轉頭，張安安看到滿身的傷的陸七，心裡一驚，忙要扶她：“局長！”

子彈聲戛然而止，隻為讓“陳慎”擾亂人心的話清晰傳入兩個感染者耳朵裡。

明月喃喃問：“你說什麼？”

她顫抖着嘴唇：“是……誰？”

蔡珊：“不可能！”

“陳慎”回了她們意味深長的微笑，眼睛瞥向虛弱的陸七，指向性明顯。

明月的目光掃向陸七：“是你？”

陸七：“不是。”

明月：“那就是他在騙我，大姐沒死，對不對？”

紅昤那麼厲害，她能從紅燈區跑出來，脫離那些人的魔爪，把她和蔡珊撿到C-233，給她們一個家，還不嫌棄她們笨，有什麼好事都想着她們，把她們當親妹妹對待。

她可是B級感染者，她那麼強大，無所不能，怎麼會死掉？

陸七不想在這種時刻浪費時間，她示意張安安和自己一起撞門。

但陸七低估了明月的麻煩程度，不是每個人在遭受沖擊時都能保持冷靜。

明月抓住她的胳膊，迫切想要知道一個答案，陸七“嘶”了一聲。

“告訴我！”明月崩潰地大聲吼。

或許她猜到了答案，如果紅昤還在，早就來接她們了。

黑鲨完了，趙龍死了，保護趙龍的成員也沒了，紅昤是被趙龍派出去的。

她抓住陸七，就像抓住了最後的希望，執着地想要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

蔡珊看到二姐的模樣，腦子裡“嗡”的一下，什麼也想不出來了，她的腦裡一片空白。

【“超強跳躍”能力已失效！

“刀槍不入的後背”能力已失效！　】

陸七冷冷地看了眼“陳慎”，這人打了一手好算盤，故意在最後說出紅昤的死訊，讓她們沒辦法離開。

可他又是怎麼知道紅昤死亡的？

是他看到了死亡的紅昤，還是其實是他下的手……

這些都不重要了。

二樓初遇時故意給出提示，讓她和趙崇天聯手抓到趙龍，其實是想趁機把官員間的水攪得更混，迫使其他人也進行合作，讓清洗提前開始。

陸七去拿配方，趙崇天參與混戰，最後的戰利品全部歸他所有。

打的一手好算盤，結局也和他想要的一樣，這人的城府實在深的可怕。

無論舞會裡是不是他的人，都被他放在了棋盤上，趙龍是，陸七亦然。

陸七低頭，問明月：“你希望我回答什麼？”

明月嘴唇翕動，一字未發。

沒有在最後的時間打開大門，失去異能且負傷的陸七完全不是這麼多人的對手。

“陳慎”一聲令下，她們就會被打成篩子。

但他還沒動手，也許是想再觀賞一會兒，也許他還有别的計劃，自己對他還有價值，是未來某一步棋。

陸七不想和他玩心眼了，她隻能指望副官大人良心未泯，能來支援。

又或者，124傷痊愈了，還記得她們的約定，但可能性不大。

“咣當”一聲，大門從外部打開，一把黑色鐮刀穿門撬動。

陸七：……好眼熟的物品。

大門轟然倒塌，124站在門外，身後倒了一大片屍體，三個腦袋先後冒出。

張安安驚訝：“怎麼是你？”

改造人們紛紛出動，往大門而來，兩隻老鼠從門口竄進來，碩大的身軀一下子撲倒兩個，亮出鋒利的牙齒，在他們臉上啃來啃去，擾亂他們視線。

“哇靠！你們倆怎麼搞成這個死樣子？！”女孩拽起失神的明月晃了晃，回頭，“快快快！接到人就跑！”

明月被她單手推過去，女孩找到蔡珊，一并扔給捕鼠人。

“謝了。”她指尖搭在眉邊一挑，對營救計劃中意外加入的臨時同伴說，“先走一步。”

124一刀将改造人攔腰截斷：“喂，廢物局長，你站在那裡過年嗎。”

她一手抓住一個，死神鐮刀擋下飛射而來的攻擊，把人扔到了三輪車上。

張安安短暫沉默了下，提醒124：“他們追過來了。”

124意念操控鐮刀反擊，這點人拿不了她怎樣，她嗤笑一聲：“還以為你死了，想來收屍，還挺能活的。”

陸七看向“陳慎”。

他的身後還蹲着人質們，陸七目光重點在趙崇天身上頓了頓，轉而與“陳慎”相對。

他淺淺微笑，做了個口型：

别忘記欠在下的飯。

陸七扯了扯嘴角，回他一顆子彈：

你活到那個時候再說。

破敗的建築向後移動，那些改造人追到一半放棄，清涼的夜晚天空漆黑一片，陸七将頭靠在車上，閉上眼。

“嗯。”

她喜歡124這個詞，“挺能活的”。

張安安滿腹疑問想要詢問，車子颠簸得厲害，她看到陸七閉上眼，便不再發問。

而是對124說：“這不是回去的方向。”

124邪惡道：“我給你們兩個拉走賣了。”

張安安戒備起來。

陸七沒睜眼，“回去方向有其他伏兵，換條路安心一些。”她拍了拍自己旁邊，嗓音啞啞的，“沒事了，過來休息一下。”

張安安：“……”她挪動過去，局長沒睡，她的好奇愈發強烈。

比如124不是在協助清掃隊清掃A-007任務中和123一起潛逃了，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營救她們？

局長的槍法和優秀的格鬥能力是和誰學的？

風覃副官為什麼想要除掉她？

這些提問在張安安心裡過了一遍，張安安張口要問，肩膀突然一重。

張安安不喜歡過近的接觸，她身體先是一繃，而後吐一口氣緩緩放松。

算了，下次再問。

現在是A.Y117年7月18日淩晨三點多。

陸七壓在張安安的肩膀上，額間的頭發打绺，虛汗被涼風吹幹，張安安調整了下坐姿，半邊肩膀不敢多動，124走的這條路很不平坦，張安安困意湧上，忍不住合上眼。

良久，藏起鋒芒的眼睛在夜裡中亮起，陸七說：“我以為你不會來。”

124不屑：“我們跟你們這種隻會騙人的菜鳥不一樣。”

陸七：“你們？123醒了？”

124恹恹道：“沒有。”

陸七挪了挪身位：“那就是跟你一起來的那三個。交到新朋友了？”

124“啧”了下：“管那麼幹嘛，跟你有關系嗎？”

陸七：“沒有，他們拉的人裡有我要帶走的。”

124冷嘲：“喲，自己快殘了還想着别人，那你去呗，自己找去。”

陸七：“不去，等會應該就能見到。”124對C-233并不熟悉，這條路肯定是那些人告訴她的。

124磨了磨牙：“……”這個廢物的腦子什麼時候自己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