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A的車在治安局外等候,陸七一出來就看到穿着灰色制服的接應人員對她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
來的可真巧。
“局長,我送您回去休息。”工作人員幫忙拉開車門。
陸七順勢上車,在車内看了一圈,除了司機和接應人員,沒有其他人。
接應人員留意到她的目光,主動說:“安安姐停職一周,這段時間我來負責她的工作,您可以叫我小李。”
張安安停職?
陸七不明白理由,她随意地點了下頭,聽到小李繼續說:“風覃副官說您上次任務表現良好,特意批了您三天的假期。”
陸七:“帶薪?”
小李:“是的。”
陸七懸着的心松了口氣,從穿過來到今天隻過了六天,她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假期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她能心無旁骛研究第九區複雜的派系關系,剛好她有張安安的聯系方式。
陸七不喜歡被動,她已經被迫卷入黨派紛争了,再坐以待斃不知道哪天被推出去當替罪羊。
未雨綢缪才能保住小命。
這麼想着,回到家陸七簡單洗漱後,第一時間申請與張安安通話。
電話接通得很快,視頻裡張安安正拎着新買的菜往家裡走,似乎是倉促下通過的陸七的申請。
“局長,上午好。”張安安一邊注意四周車輛一邊分神看一眼鏡頭。
陸七面露歉意:“上午好,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忙。”
張安安:“沒關系,我二十分鐘後打給您。”
陸七切斷聯系,先在筆記本上簡單梳理自己知道的關系。
第九區兩大派系分别為以訪黎為首的訪氏家族和以陳傲天為首的陳氏集團。
訪氏家族在政壇根基深厚,三代皆為九區代表,到訪黎這一代實力有所削減,對第九區代表席位的把控放松,出現了與陳傲天競争上崗的兩足鼎立局面。
陳傲天繼承陳氏集團後将其發展壯大,成為十二區屈指可數的富豪,财力上高于訪氏家族,但在政壇屆的人脈力量不足,缺少同盟,在第一輪議會競選中以23票差距錯失席位。
目前來看訪氏家族綜合實力暫時高于陳氏集團。
兩邊均有傑出的新生代,被公認為兩大勢力的接班人。
陸七在訪黎和陳傲天下方寫出兩個名字:
訪随,訪黎的侄子,在第九區考察組擔任主考察官,負責定期對第九區議會下轄的各個機關包括委員會進行定期考察評估。
簡單來說就是看員工績效的,員工不合格會上報,被上報的不合格員工基本就得被裁掉。
陸七跟他在C-233打過交道,此人城府極深,精于算計,心氣高。不過外界說他和訪黎有過不和,消息真實性待定。
陳慎,陳傲天的兒子,委員會委員長,在陳氏集團勢力中職位排在前列。
身體不太好,辦公都是在家裡,關于他的報道不多,照片都隻有一張輪椅照。
陸七在他的名字旁打了個問号。
對比兩位近年的履曆,訪随的一排成就格外突出,一步步從基層晉升到主考察官,晉升得有理有據。
反觀陳慎,像是陳氏集團砸錢給他買了個委員會委員一職,在委員會裡待了四年,比他資曆長的一個個死亡,他順理成章成為了委員長。
陸七往下寫了目前知道的幾位派系歸屬,C-233幸存的三位自然是訪氏家族一派,接着是治安局……
二十分鐘很快過去,張安安的申請發了過來,陸七接起。
張安安問:“局長,找我有什麼事嗎?”她的眼神不自覺落在桌面上的筆記本。
陸七也不遮掩,反正在C-233她暴露給張安安的已經很多了,張安安沒有把她的異常告訴風覃,就代表自己有很大概率把她策反。
“我整理了第九區目前的派系歸屬。”陸七翻轉筆記本,“需要你幫忙補充一些。”
她看着張安安,手指搭在筆記本上,眼神平和地說:“你有拒絕和沉默的權利。”
張安安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用心地和陸七對視。
雖然現在是私人時間,但陸七作為FMA的局長,向下屬詢問合規的信息,下屬理應回答。
如果這是一個正常的上下級之間的命令,張安安完全不需要猶豫。
拒絕or沉默。
背後對應的顯然不是普通的詢問,而是她的陣營選擇。
沒有開場白,沒有寒暄,沒有提到昨天的事情。
陸七直接得出乎張安安的意料,可恰恰是陸七這份直率讓她把贊美說的那麼自然真誠,觸動了張安安。
張安安回來得很匆忙,幾乎是換完鞋子就向陸七發起了申請。
收到停職通知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優秀尖子生收到處分那樣,茫然不知所措。
她在家的時間很難熬,陷入不斷的焦慮中,看不進任何書,無法專注任何事,最後選擇用去市場買菜這種方式消磨時間。
其實她的冰箱裡不缺食材。
但她要給自己找點事情,才能終止無聊沒有意義的内耗。
終于,她等到了陸七的視頻申請,于是迫不及待地接通,馬不停蹄地趕回家。
路上她想了很多,包括但不限于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正确的。
她接受的教育傳遞的價值觀念是“忠誠”,但她采取的行動卻背叛了FMA,她放走了感染者。
張安安望着畫面裡的人,脫掉FMA制服的陸七身上完全沒有頹喪之氣,她的眼睛明亮得好像黑夜裡的一盞燈,即使在迷霧裡也能指引方向。
她正在看着自己。
張安安腦子裡莫名冒出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