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盛滿愛意的目光透射在嬰兒無知的眼中，嬰兒向母親舉起了手。

母親向孩子舉起了刀。

陸七微微瞪大眼睛，隻見上一秒還滿臉溫柔的母親猝不及防将磨得尖銳的梳子紮向了孩子的脖子。

為什麼？！

顫動的瞳孔裡，血液從傷口大量湧出，嬰兒嚎叫了一聲後就沒了生氣，母親的笑容依舊溫柔甜蜜，甚至比之前還要燦爛，仿佛她現在做的不是殺死孩子，而是讓孩子解脫……

幻影親昵地收緊臂彎，将嬰兒的臉蛋和自己的側臉想貼，濺出來的血流到她潔白的裙子上。

“寶貝……我的寶貝。”

陸七怔愣着撒開握住窗口的手，不可置信地向後退了幾步。

“……”她摸着自己的脖子，震驚和困惑纏繞着她，她臉上罕見地露出慌張。

沒有血。

陸七呆呆地看了看手，她的脖子上沒有受傷，可那真實的感覺又怎麼解釋？

她不能再看下去了。

這個污染物極有可能能影響人的精神。

她的母親死在末日爆發的第一天，陸七親眼看到她被推出去後被喪屍撕扯成碎片，連嗚咽都沒發出一聲。

她在這個陌生世界也沒有任何親人。

這不是她的經曆。

她不能被影響。

陸七腳步匆忙地向前走，不再擡頭去尋找幻影的存在，這太真實了。

她差一點就以為那個幻影是她的母親。

怎麼可能呢？

陸七低着頭一個勁往前，缥缈的歌聲似她腳下的影子，無論她捂住耳朵還是跑得更快，它永遠緊緊纏着她。

夠了……

夠了！

“别再追過來了。”陸七急刹，帶着寒意的眼睛掃視周圍，“我不想聽這煩人的歌，要殺我就動手，躲躲藏藏做什麼。”

歌聲并沒有因此停止，陸七的聲音撞到障礙物在空間回蕩。

陸七：“……”她的耐心快要告罄。

她最讨厭這種情感失控的感覺，無聊，耽誤時間，幹擾判斷。

更何況這個幻影根本就不是陸染！

虛空中走出一個透明人。

陸七憤怒到呼吸頻率錯亂，胸膛劇烈地起伏，但當她看到面前多出的腳印後，這種失态即刻消失。

她冷聲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現在的體驗已經遠遠超出了“小美”的人設，小美有院長媽媽，不該會遇到幻影，也不該會有這麼痛苦的感受。

這種痛苦……

反倒是末日爆發那一天，陸七經曆過的事情再一次體驗一遍那樣。

■■：“原來你不是不會生氣啊。”

陸七咬牙：“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講故事呀。我這個人最喜歡講故事。”

陸七目光一淩，速度飛快閃到旁白身後，胳膊一轉，闆凳腿罩着空氣就是一掄。

木棍在空氣中受到明顯的阻力，旁白完全沒想到這突然的進攻，一時不察頭被狠狠打了一棍，兩眼直冒金星，沒等反應過來領口就被陸七狠狠抓住。

這一下子陸七就沒想過别的，污染物的報複和她一擊不中反被撕成碎片的後果通通被抛在腦後。

她第一次不計後果，不衡量得失地去揍明顯很危險的存在。

陸七不顧發麻陣疼的手掌，盯着面前的虛無警告：“講故事就講故事，别窺探别人的隐私。”

她和陸染的事情陸七早就放下，哪怕是相似的場景再現陸七也絕不會如此失控。

污染區怪事多，能操控人的神志再正常不過，陸七在C-111也出現過行為不受控制的情況，但這次不一樣。

在那段畫面裡，白色幻影有太多和陸染神似的地方，寵溺呵護再背叛……

片段的整個框架很難不讓陸七聯想到過去。

最可怕的是，明明不是回憶重現，陸七期間感受到的一切情感，都和過去的經曆一樣。

目前已知的幻境都沒有這麼真實過，陸七不得不猜測A-007讀取了一些她的記憶，不是局長的，是她陸七的。

簡直可怕。

鮮紅的血從額角冒出來，■■摸到一手的血，放在嘴裡品嘗了一下，猩紅的眼瞪大：“好吃……嘿嘿……再揍一下。”

旁白癡癡地笑着，沒有報複陸七也沒有對她的訴求做出回應。

陸七不理它，它就拿走陸七手裡的東西，自己打自己，一聲聲聽得十分清晰。

“……”陸七看到自己手裡的東西硬生生被空氣拿走，在半空對一個位置敲來敲去，憤憤地松開手，丢下一句“瘋子”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