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和你在一起……我越來越不開心……”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當年你媽讓我受了那麼大委屈,我不還為了你忍着?你這性子,要不是我,誰還給你做小伏低哄着你呀,我也累了,不想吵了,要是對我實在不滿意,那就分手吧,咱倆都冷靜冷靜,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總是把我往壞處想,你這樣也真的讓我感到難受,該不開心、該生氣的,應該是我吧,我真要心痛死了,白費我一片好心好意,我就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
葉立風聲音軟下來,含了哭腔:“對不起,我錯了嘛……”
沒人再說話,傳來陳彬離開的腳步聲,接着的是葉立風的抽泣。
風不知耷拉着眉眼,與閻椿對視,直到班委競選臨了尾聲,葉立風才眼圈紅紅地進來,趴在了風不知座位旁邊,一動不動,風不知有些心疼,悄悄看着她,想了想,在手機上問程又又:“陳彬是和你一個班的?”
程又又回得很快:“是,咋了,他也招惹你了?”
風不知手指一頓,點了點屏幕,“‘也’?”
程又又罵了他幾句,讓風不知别信男人的鬼話。
風不知笑了笑,默默打字:“他剛和葉立風吵架了……”
“我就說有好戲看吧。”程又又發了個表情包,随後道,“你也想辦法勸勸葉立風,我還挺喜歡她的,談個戀愛卻成了傻子。”
“盡量……”
翌日晚間,葉立風拿着個信封回來,靜靜看完了,呆了半晌,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将信一丢,趴在桌上嗚咽出聲,挺高一個人,卻能蜷成小小一團。風不知一忖,輕輕上前,拿起信封,果是陳彬寫的,她略略掃了一眼,入目是:“……不要再有下次了”,隻覺臭氣撲面,冷笑一聲,可她偏是個不會安慰人的,猶豫着伸手碰碰她的胳膊,弱弱出聲:“葉立風……”
葉立風悶悶的聲音傳來:“别管我……”
風不知歎口氣,求救的眼神遞給閻椿,閻椿想了想,拉她走了:“既不想,便算了吧,個人自有個人命數,自己想明白總比别人勸來的好。”
風不知看着她,眸裡藏了些哀戚:“我是不是有些自私……冷漠?”
閻椿訝然回頭:“你怎麼反而怪起自己來了?”
風不知不願再說,垂下眼簾,手上微用了力,卻沒從閻椿手裡掙脫出來,兩人躲進樓梯間,風不知擡眼看她,握住自己的手緊了緊,暖暖的。
閻椿笑了笑,耐心地想着話:“……不知,往往溫良之人才會有此一問。
你從未做過害人之事,也從未有過害人之心,這在我看來,已是善良,如今我發現,你比我想要中要更加美好,因為你在以聖人言行要求自己,我認識一位叫岚景的,極仰慕桂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眼望而不能及,所以迷茫、自輕,我們所能見到的善,往往如日月高懸,惠及衆生與萬世,點點繁星般的善卻常常看不見,星子再如何努力,也終究隻是那一點,可是,并非人人都能成為日月,又可是,星星亦是光亮。”閻椿說得慢條斯理,擡眼與風不知對視,“風不知?”
風不知扯了扯嘴角:“我……罷了,不可得之物,确實不該奢求。”
“姐姐啊,我時常覺得可惜,人各有命,人之命與人之求往往不配。”閻椿一歎。
“可是明明是我在活我的人生,都是來人間走一遭,為什麼不活得痛快些、熱烈些,我就是要争,我的人生,隻能我來做選擇,怎麼能容别人插手。”後面的話她沒法再說,風不知看向閻椿,用眼睛來訴說:我不甘心做個奴婢,我不願意輕易死掉,然後成功逃離、遇到白羽,我不想做亂世的浮萍或哀鴻,所以我向荒喬乞求……哪怕求不得,起碼也不後悔。
閻椿久久無言,半晌,才輕聲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