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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天氣并不是最适合野餐的理想狀态，厚重的雲層遮擋了陽光，但對于烏蘭妮來說，今天即将發生的事情讓她對這些細節并不在意。

八點鐘，烏蘭妮準時推開院子的門，一眼就看到了卡萊爾的梅賽德斯停在她家門前。

“早上好。”卡萊爾從駕駛座上下來，他的動作從容而優雅，接過烏蘭妮手中的野餐籃，然後繞到車的另一邊，細心地将東西安置在後座，接着為烏蘭妮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謝謝。”烏蘭妮輕聲說道，坐進了車内。

“介意我放音樂嗎？”卡萊爾詢問，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詢問。

“當然不。我喜歡聽音樂。”

卡萊爾帶着笑意和烏蘭妮對視了一眼，打開了汽車電台。旋律随即流淌在車廂内。

來若拉草地野餐的人不多，他們找了一顆生長得很旺盛的樹，在樹下鋪好墊子，坐了下來。

“好了，妮可。現在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你想先知道吸血鬼的事情，還是我的故事？”

“吸血鬼的事情我在書上都看了好多了，告訴我你的故事吧。”烏蘭妮輕扯卡萊爾的衣角，好奇又渴望。

卡萊爾溫柔地笑了，他将雙手交疊在腦後，背靠在樹幹上，開始緩緩叙述：“你看的肯定和我所生活的不大一樣。不過，既然你想知道……我出生于1640年，母親在生我時去世了，父親是牧師，和其他牧師一起負責獵殺吸血鬼、狼人、女巫。我的父親老了以後，我就接替了這個工作。

“不幸的是，有一次在追殺吸血鬼時，我受傷了。我知道，隻要被吸血鬼感染的人都會被燒死，所以我躲進了地窖最後完成了轉變，那時是1663年，我才23歲。”

卡萊爾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說實話，起初，我非常讨厭自己，甚至用各種方法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都沒用。為了不傷害人類，我就躲在了森林，在很餓的時候喝了鹿血，這讓我發現可以靠動物血活着。

“我喜歡學習，所以我用無限的時間去學習各種知識。但是，正如你說的，妮可，喝人血是我們的本性，我在很長的時間裡沒有遇見和自己想法一樣的吸血鬼，這讓我感覺孤獨。

“那時，怕暴露身份，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但是時間長了孤獨感又讓我感到痛苦，于是開始考慮創造同伴。”

“你的意思是……羅莎莉、愛麗絲和愛德華他們都是你……創造出來的同類？”

“嚴格來說，他們是一一被我轉化的。第一個是愛德華，他當時在西班牙得了流感，快死了。第二個是埃斯梅，接着是羅莎莉。”

“中途，我遇見了‘沃爾圖裡家族’。”

“那是什麼？”烏蘭妮好奇地問道。

“沃爾圖裡，是一個非常殘暴、強大的家族，他們可以算是我們那個世界裡的貴族。”卡萊爾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複雜，“我和沃爾圖裡家族呆過好幾十年，他們舉止優雅，但對人類的生命毫無敬意。不過敬重藝術和科學，還有法律。他們非常敬重法律。”

“吸血鬼也有法律？”烏蘭妮驚訝地問道。

“有幾條。但隻有一條時刻都在執行。”卡萊爾的聲音變得嚴肅。

“哪一條？”烏蘭妮追問道。

“我們必須掩埋自己的身份，絕不四處招搖，絕不明目張膽地殺人。當然，違法的結果就隻有一個：死刑。”卡萊爾回憶着，仿佛回到了那天，回到了那個吸血鬼在沃爾圖裡的裁決下即将隕落的一刻。

那時的卡萊爾的内心充滿了悲憫，他無法忍受目睹這樣的殘酷，因此在那吸血鬼被擰掉腦袋的瞬間，他微微側頭，垂下眼眸，以此表達對逝去生命的哀悼和對無情命運的無聲抗議。

“雖然他們彬彬有禮讓我很欣賞，可是他們喝人血，并且一直想改變我吃素的想法。那時，我也一直試圖讓大家和我一樣，時間久了，在意大利人類中出現了一種善良吸血鬼的傳說，他們被公認是邪惡吸血鬼的敵人。

“……雖然我和沃爾圖裡一直保持友好關系，可是我最後還是決定離開，尋找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看書裡說，吸血鬼不會變老，頭發、指甲都不會再生長，你們生活在這兒不會被人懷疑嗎？”烏蘭妮提出了她的問題，她的眼睛裡閃爍着對未知的好奇。

“所以我們每隔五六年就會換一個地方生活。”卡萊爾動作親昵地輕輕刮了刮烏蘭妮的鼻子，“你以為我們是新搬來的，其實一百年前，我們在這裡居住過。而且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在不斷變化，現在，我們可能是兄弟，兄妹，一旦我們換了個地方生活，那我們可能就會是父子，父女。”

烏蘭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的表情中透露出對卡萊爾話語的深思。

“不過……愛德華被轉化的時候17歲，那應該上三年級啊，怎麼會和我同級？”

“愛德華的意思是，他既不想太快結束高中的課程，又不想從最簡單的課程開始，所以……”

烏蘭妮了然地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卡萊爾的眼神深邃。

“嗯？”烏蘭妮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

“你……是我的歌者。”

“什麼？”烏蘭妮很困惑。

“每個人類的氣味都不一樣，對吸血鬼而言，某些人類的氣味比普通人的味道更加鮮美。對吸血鬼來說，任何人的氣味越鮮美，那麼吸血鬼就越難在咬傷這個人的同時仍然使其活下來。偶爾發生的情況是，特定的人類對特定的吸血鬼有一種幾乎難以抗拒的味道。這樣的人類在吸血鬼當中，就被叫做‘歌者’。”

“所以……我的氣味對你來說……是幾乎難以抗拒的？”

“是的。”卡萊爾點頭。

“可是你看起來很正常……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對我的氣味一點反應都沒有。”烏蘭妮觀察着卡萊爾，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答案。

“那是因為——”卡萊爾正要解釋。

“你是‘素食主義者’，我知道。”烏蘭妮笑了笑，從野餐籃裡拿出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口，她的笑容中帶着一絲調侃。

“少數吸血鬼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愛德華是讀心，賈斯帕是操控思維，愛麗絲是預言。”卡萊爾繼續說道。

“怪不得愛德華那天說他‘聽到了’。那麼，愛麗絲做過什麼預言？真的都實現了嗎？”

“基本實現，愛麗絲的預言都是基于現實生活的趨勢推測出來的，偶爾會發生改變。她上一次看到……”

“看到什麼？”烏蘭妮好奇地湊近卡萊爾。

“看到我們倆……可能……”

“可能？”

“也許會和愛麗絲和賈斯帕、羅莎莉和艾美特一樣……”卡萊爾沒有說下去，但烏蘭妮懂了。

烏蘭妮的心情複雜，她對卡萊爾的确抱有一份特别的情感，但同時也感到困惑和不确定。

“咳……”她輕咳一聲，身體微微後退，試圖用這個小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尴尬，擡頭望向天空，仿佛在尋找着什麼。

卡萊爾并沒有逼迫她，他展現出了一種紳士的體貼，順着她一同仰望：“你喜歡看雲嗎？”

“喜歡，”烏蘭妮回答，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柔和，“不過我更喜歡透過樹葉看雲，還有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