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已是深夜,街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幾個路燈長年失修,一閃一閃發出滋滋聲響,大家都習以為常。
夜苟從自行車上下來,正準備打開卷簾門将車推進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傳來奇怪響聲。
他轉身看向前面不遠處,幽暗的台階上趴着一個人,不對,是兩個人,一個人壓在另一個人身上。
這是......
夜苟沒有很意外,這樣的事情在這邊見得多了,不足為奇,但這次的聲音有點奇怪,甚至有股濃郁的血腥味飄過來,莫名有點眼熟,他想到了上次碰到張鵬也是這種情況。
現在的人親脖子都這麼兇殘了嗎?
也是某種奇怪的癖好?
血腥味越來越大了。
他皺了皺眉,猶豫要不要去看看情況,畢竟差不多就在他家門口邊上,要是搞死了人,明早賴上他怎麼辦?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作為從小就在貧民區長大的孩子,夜苟耳濡目染甚至經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小時候他每天都會遭到養父的毒打,見多了也就麻木了。
好在王大海這人雖然抽煙酗酒打他,但不會要他命,也不會讓其他人欺負到他頭上。
這邊不像主城區那裡,二十四小時都有治安巡邏,鬧出人命就會有一大堆警察過來搶着辦案,特别是關系到有錢有權的人的時候。
這裡不一樣,這裡人命如草芥,甚至可以用來買賣算計他人。
壓在上面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夜苟的視線,突然站起身轉過來,滿嘴的血,猩紅的眼,發出怪異的嚎叫猛沖過來,夜苟連忙用手擋住對方的攻擊。
速度好快!
這已經不是正常人能夠有的速度了吧!
“你是,張鵬——!”夜苟震驚地看着張着血盆大口作勢要咬他的男人。
張鵬面目猙獰,像是得了什麼瘋病。
夜苟吓得一拳将人打飛撞在牆上,沒了遮擋,他清楚地看到躺在台階上的那個人脖子呈現九十度彎折,一大半斷開就剩些皮肉連着,粘稠的血液從邊緣緩緩滴落。
“你......怎麼回事?你把她親死了?!你殺人了!”夜苟警惕地看着爬起來的張鵬。
張鵬摸了摸被撞疼的臉,沒有立即發動攻擊,他的表情有點疑惑,嗓音嘶啞,開口問:“你,你認識我?”
“你不記得我了?”夜苟以為是這裡光線太暗的緣故,便回答,“我是夜苟。”
“......野狗?什麼狗?”張鵬表情很不耐煩,開口道,“小子,我看到你就覺得讨厭,遇上我算是你倒黴了,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靠你大爺!”夜苟臉一黑。
張鵬不像是演的,好像真的不記得他,但相互厭惡這一點雙方都是刻進骨子裡去了。
張鵬再次沖過來撞得夜苟踉跄後退幾步,這人力氣突然變得好大,伸着脖子就要把嘴湊過來,又惡心又吓人。
夜苟眼疾手快用手臂擋住挨了一嘴,劇痛襲來。
“你他媽——!”他一拳頭狠狠打在對方臉上,用力抽出手臂看到上面幾乎快要被咬掉的一大塊肉,“屬狗的啊你!”
夜苟咬着後牙槽,面部微微扭曲,被咬傷的手臂迅速紅腫發燙,鮮血淋漓的看起來十分吓人。
張鵬沒給他逃跑的時間,再次撲上來,兩人扭打在地上。
手臂上傷口很痛,灼熱感越來越強烈,直沖腦門,腦殼疼的厲害,骨頭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甚至能聽到咔嚓咔嚓的恐怖聲響。
張鵬像是不怕痛的一樣,無論挨了多少拳,逮着機會就張嘴咬他,身上又添了不少傷。
這種不要命的死纏爛打讓夜苟暴躁極了,也張口一嘴狠狠咬在對方的手臂上。
咬完夜苟就後悔了,惡心的作嘔,嘴裡的觸感似乎有點不太一樣,這一絲遲疑很快被張鵬的慘叫聲打散。
夜苟松開嘴,當即一腳将人踢飛,張鵬滾了兩圈便沒了動靜。
他惡心地呸了好幾聲,直到嘴裡發幹吐不出一丁點東西。然後強撐着身上的劇痛,走過去踢了幾下地上的人,沒有反應。
“......死了?”
死了?!
“......”他把張鵬給打死了。
還沒來得及思考接下來怎麼辦,地上的死人突然翻身躍起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街道口,速度快的像顆炮彈。
“......”還活着。
他還是人嗎?
夜苟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他覺得自己快要被痛死了,撐着回到房間跑進浴室沖洗身上的傷口。
主要是手臂上的咬傷,一整塊肉搖搖欲墜,還有兩個極深的血窟窿,都在往外冒血。
他緊急處理了下傷口後趕在暈倒前爬進了被窩,半夜又被熱醒,身體裡仿佛燃着一把烈火,渾身上下的骨頭被燒的咔嚓作響,像被一寸寸敲碎,然後又一點點重新拼上,疼的鑽心。
身體裡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蘇醒,帶着難以言明的痛楚與渴望。
咔嚓咔嚓——
隆起的被子不斷變換着形狀。
嗷——嗚——
月光透過窗戶落在床頭,被子下突然鑽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是一頭黑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