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苜宿急忙搖頭,“我實話跟你說吧,因為我朋友在考三支一扶,我怕報警他會留案底,對他考試有影響,總之求求你,你放過他吧!我們一定帶你去落星最好的牙科看牙!”
一個破爛小縣城能有什麼好牙醫。
張仙影不用找牙醫也知道這類傷病怎樣治,種牙修複,費用兩萬塊左右,有些太便宜這一男一女,他咽不下這口氣,他的行李箱被女人拿了,他的牙被女人的狗打了,要不是眼前人是個女人,他真想扇人巴掌。
缺失牙的牙龈肉一直在隐隐作痛,張仙影皺眉搖頭,“放過,不可能。”
他還加倍恐吓她,“哦,我不止會找阿sir,我還會找工商局。”
有過社會經曆的人都懂,員工打人屬于治安違法行為,報警後由公安機關處罰,而用人單位的處罰則是單位内部的規則,這時候舉報用人單位,正常單位的規章制度是絕對不允許員工打架鬥毆的,單位一般為了保全自己,會單方面與員工解除勞動合同。
也就是說找110調解賠錢是小,但這事如果鬧上工商局去,姓戴的會直接失業。
黃苜宿絕對不允許這事發生,她太了解發小的家庭條件,發小過着比她還缺錢的人生,所以她一定要幫發小挽留工作,唯一的辦法就是求眼前男人。
“哥,我求你,我發小他有個瞎了眼的妹妹最近可能要做角膜移植手術!他真的非常需要錢,需要工作,他一定不能失業!這樣,你提要求,任何我能做到的我都給你做,隻要你消氣!”
任何要求,隻求你消氣,她好豁的出去,張仙影覺得有趣,歪頭挑眉,“好。”
黃苜宿察覺到希望,亮了眼睛問,“哥,你說,你想要我做什麼,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張仙影緩慢擡手,食指戳下唇,“你男朋友把我牙打掉,你讓他現在過來,我也把他下牙打掉一顆就好。”
男人們一個比一個狠,黃苜宿聽了頭皮發麻,瘋狂搖頭拒絕,但馬上,她深呼吸一口氣,左手拿來話筒,右手拿來酒瓶,兩樣東西雙手遞給張仙影,再緊閉雙眼,斬釘截鐵說,“砸吧!砸我的牙也一樣!”
這不是虛無缥缈的漂亮話,黃苜宿發抖的軀幹,火焰的劉海兩邊傾斜,漏出她快擰成一條線的眉頭,都是誠意。
好濃烈的付出,這算喪屍般的愛嗎?張仙影分辨不出,他沒有過,他不知道,他好羨慕,好嫉妒,他也好想擁有一個這樣的人為自己付出,亮出腥紅的口腔,供任何目光涉足其中也絲毫不膽怯。
最後,堅硬的話筒和鋒利的酒瓶張仙影都沒選,他用食指去點她的下牙。
忽然!他食指被她咬住。
也沒愛得那麼義無反顧嘛,還是會害怕。
“喂。”張仙影舒展巴掌,指頭全用上,捏住她下巴,“反悔?”
黃苜宿臉頰被捏很酸,哼哼唧唧,“不是啊,我沒想到你真拔,你這麼兇殘你□□吧!”
“兇殘的明明是你男朋友。”張仙影松掉她,“滾,做不到就少逞能。”
廢物女人,他暗暗罵,滿臉嫌棄。
但黃苜宿能笑臉相迎,因為她看見他說滾時嘴唇變成一個圈,下門牙缺少一顆的景色十分奪目好笑。
牙丢了為什麼不找啊!
黃苜宿站起來先是摸遍沙發,從右到左,從左到右,中間是張仙影坐的位置,她跳過,這樣來回三趟排查,但都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然後她雙腿下跪,匍匐地面,向沙發底探頭望,太黑了什麼也看不清楚,她又摸出手機照明,餘光還射到了張仙影的眼。
張仙影忍着怒火問,“…你奇奇怪怪在想做什麼?”
“找你的牙啊,你的牙不是被打飛了嗎?下牙掉了要丢屋頂上,小時候你媽媽沒教過你啊。”
還真沒教過這個,肖青松常教的東西是函數,每次張仙影學不會肖青松也不罵他,隻讓他下跪,但他每次都不跪,這種逆子,肖青松也沒轍,就冷暴力,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也不跟張仙影講一句話。
不管是他自己要下跪或者見人下跪,張仙影都會想起童年時期冷漠的母親,讓他不舒服。
“起來!”他比剛才的語氣還不爽。
“怎麼,你找到了?”黃苜宿擡頭,靈靈的兔子眼望他。
張仙影,“你挺沒尊嚴的,你知道嗎?”
他講話像紮針,可料不到黃苜宿是塊不鏽鋼,針紮下去隻會彎曲成廢鐵。
黃苜宿低頭看了眼膝蓋,兔子眼變月牙彎,“哈哈,我不在乎,對我來說尊嚴不重要,隻要你不報警,我還能給你磕頭呢。”
說罷,她就要幹了,吓得張仙影彈起身,小跑出包廂,撥打110。
下階梯時,張仙影忍不住回頭看,黃苜宿正站在階梯頂上,眼眶裡有水,他本以為有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