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懵懂,她茫然,這場賭局很公平。
“寶貝,敢不敢跟我打個賭。”黃苜宿問。
“賭呗,賭什麼?”張仙影毫不畏懼。
黃苜宿笑,“如果你輸了,就去買闆栗餅給我吃!如果我輸了,反之我買給你吃!”
那是牌坊靠右的巷子裡的一間小爛鋪子,國家電網的電線杆挨着它的木頭桌子,生滿了老年斑的木桌上簡簡單單架了兩細鐵框,老闆從裡屋裡做好餅後就扔來框子上賣,醇厚的油香遠飄巷外。
餅略小,還沒張仙影半個巴掌大,淡黃色外殼,有甜鹹兩種口味,張仙影沒來及沒嘗,隻看外表就斷定它平平無奇,用這個做賭局籌碼蠻無聊,但黃苜宿貌似很愛,她迫不及待在尋找男小三是誰的答案。
本地人和本地人溝通瞬間就得到結果,但黃苜宿沒急着走回張仙影身邊,而是小跑去車前喊戴觀水,“小戴!吃闆栗餅嗎!”
戴觀水緩慢睜眼,“不要。”
黃苜宿有些失落,“那好吧,我想吃,我先去買點!”
瞥着黃苜宿三步一小跳的動作,戴觀水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聽見了他們的賭約,而他剛為她辭了職,她卻快快樂樂一直其他男人身邊。
戴觀水坐不住了,突然起身下車,喊黃苜宿,“把手鍊給我。”
“為什麼?”
“我拿去,你不用去了。”
“為什麼!”
“我仔細想了想,現在還不是你們見面的時候。”
“怎麼不是時候,我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我說了,給我。”戴觀水笃定的目光不容黃苜宿反抗,且那是他家,主人都發話了,黃苜宿也不好死皮賴臉硬闖,最後她跟張仙影坐在車上吃闆栗餅,就當解決中飯。
闆栗餅是張仙影買的,小三确實是年輕人。
張仙影咬下一口軟糯糯的餅問,“他為什麼不讓你去他家?你們到底什麼仇?”
比起陌生人的八卦,張仙影更好奇身邊頹喪女人的故事。
助力車的後座背墊可以放平成一張小床,黃苜宿拿圍巾當枕頭躺上去,她盯着青蝦殼色的天空出神,“還不是因為跟你賭餅,他吃醋了。”
黃苜宿什麼都知道。
坐駕駛座椅的張仙影不停往嘴裡塞餅,邊嚼邊冷笑,“居然跟我有關系,所以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跟你有屁關系。”黃苜宿兇完張仙影又能立刻雙手合十向他乞讨,“給我一塊鹹口的。”
除了嘴裡的餅,張仙影從袋裡又拿出一塊餅,其餘的餅連袋子全放去黃苜宿手心。
好沉,黃苜宿驚訝,“你這是買了多少塊?”
“20。”
“20!”
“少了?”
“瘋了吧,太多了!”
“你不是喜歡吃麼?”
張仙影沒想那麼多,他隻知道自己賭輸了,那麼既然她想吃就多買一些喽,好運的是這餅确實也符合張仙影口味。
甜的不膩,鹹的清香,餅的酥皮像薯餅,栗子餡又像土豆泥,整一個肯德基平替,人在韓國待久了,不會不喜歡吃肯德基。
黃苜宿也吃得快樂,她躺着吃,餅皮零零散散碎她頭發絲裡,可她毫不在意,隻管把嘴越張越大,後面一口一個餅,20塊還不夠兩人吃。
又像是某種發洩,黃苜宿趁口齒含糊不清時說,“我和他的仇就是我把他妹的眼睛給弄瞎了。”
話剛落,她就被闆栗餅嗆住,她張牙舞爪直起身來瘋狂咳嗽。
張仙影不慌不忙,迅速走去最近的小賣鋪裡買水,他邊拍她背邊喂她喝,“慢點,慢點!”
銀色的礦泉水在傾倒,流動的水仿佛從天上來,有一瞬間黃苜宿分辨不出那是礦泉水還是落星狹窄的天空,總之天空流動寬闊了,她把心底的話講出來後胸口悶也輕了許多,那感覺就像長翅膀飛去天空,但天空是一條像河流的喉道,黏膩,嫩滑,噴湧。
“嘔,夠了…夠了…”黃苜宿推開張仙影,跳下車,蹲在地上幹嘔。
張仙影晃着小半瓶水,丢進了垃圾桶。
等他回過頭來再看黃苜宿,她正死死咬住左手的食指骨節在止嘔,那咬力仿佛手指不是她的,短短幾秒種,整個骨節包括甲床都異常紅腫。
“喂,你喪屍啊,這麼咬自己!”張仙影拽住她手腕,扯離她的手離開了她的嘴,“難受上醫院去!”
“多大點事兒啊就上醫院,我是餅吃多了胃漲。”黃苜宿擺手不去。
張仙影無奈歎氣,“誰讓你一口塞一整塊餅,吃東西像個喪屍。”
誰也别說誰,馬上張仙影的胃也開始漲,他吃的也不少,他又自帶胃病,最後索性跟着黃苜宿一塊蹲。
兩人相視,尴尬一笑,之後黃苜宿的電話響了,她虛弱一聲,“喂?”
神醫降臨一般,黃苜宿的胃漲瞬間不治而愈,她中氣十足喊,“啊!真的嗎!小戴我好喜歡你!啊啊你真好你真棒!啊啊啊啊我愛你我愛你小戴!”
是手鍊賣出去了。
黃苜宿果斷起身,“走,我們找小戴去!”
可手底下有重量牽絆住她,她這才發現張仙影一手還捂着胃,另一隻手正死死握緊她的手腕不放,好溫暖,好用力,讓她的脈搏大跳,心率加速。
當然不是因為跟男人親密接觸而波動了情緒,是張仙影突然暈倒在地,還拉黃苜宿一起。
她匍匐在他肩側喊,“喂!什麼病啊?不能死吧,心髒病低血糖腦震蕩?不去找箱子嗎?救命,我要打120嗎?不對,我有車啊,可是我壓根擡不起他啊,對!有沒有人幫我免費擡帥哥啊!像像像年輕的陳道明!”